朝鲜王宫之战,死伤无数,血泊之中,王提剑立于陛上,红与金黄交织的龙袍沾点的是剑奴之血,他毫无伤痛之感。
李为河睁着眼睛,凝视着白色屋顶,圆形吸顶灯亮着莹白之光。
屋子以白色调为主,原木色衣柜、床头柜以及金属质感的双人床跟点缀在空空如也的白色琉璃神社里一般,给他一种缺点儿什么似的感觉。
他脑子里缭乱异常,为使自己回归安静,他从床上坐起,随后走下床放倒立于雪白的墙下米色墙裙处的行李包,拉开拉链掏出一本红皮书,拉起拉链,他坐在床边细细品读。
那年战争惨烈,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公主殿下,他本与他最珍视的公主殿下逃出边界,却还是被王的部下抓回了王宫。
公主殿下被押在王上寝宫里,音信全无,待国丧之际,监牢里的冷涧才从狱卒口中得知圣朝的公主殿下薨世。
压抑的心脏仿佛迸裂一般。
公主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困鸟于金笼中夜夜呻吟,如逝偶的凰鸟站在金枝之上悲鸣。
几百年来,他常问自己一个问题,当年,他私自带走公主殿下是不是错了?
公主的自由是建立在活着之上,而不是为自由而丧命。
他自责也无济于事。
他被施以火刑,已死之魂得到神助才有今日的李为河存于世。
他不再是王身边的将士冷涧,他成了神,他不必惧怕金佑吕的威胁,既然公主殿下的真身藏在金钗中,而金钗握在他手上,他便不用受制于人。
他放下书,实在静不下心。
独处,不是个静心的好法子。
“咚咚咚……”
“请进。”
姬笑芊的妈妈切了一盘紫心萝卜(学名心里美)。
“李教授,这是我在棚里种的萝卜,很甜的,你尝尝。”
李为河有些惊喜,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用萝卜招待。
他当然不是嫌弃,而是出乎意料,他接下青花瓷盘,“谢谢。”
老太太笑盈盈的,看着他,希望他吃一口她再走。
李为河端着盘子,瞧眼色,他明白了,若不吃上一口老太太不放心。于是他从圆口盘子里捞起一牙放嘴里“嘠滋——”一声脆爽,紫红色汁水从他的牙尖pēn_shè而出,萝卜清香与入口的清甜相当可口,惊他一呆,在他的印象里,从未吃过汁水这么多而且不冲鼻的萝卜。
此时,表情简单的李为河竟露出了喜出望外,将咀嚼物咽了下去,夸道:“很好吃,谢谢您。”
反正老太太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很喜欢萝卜的样子,笑着关上了门离开了。
那年,和公主殿下逃出王宫,在边境穷山恶水之地,他与公主殿下隐在农户中度了些时日,米糠、水萝卜、山水野味,虽说不上全尝了个遍,但也吃了不少苦头。
他又拿起一牙放进嘴里,红与绿混合在他的齿舌间,杂糅的汁水流进他的喉咙,甜的也被他嚼出了苦味。
吃草根,啃树皮,他经历过,所以再尝到农民新种出来的成果,他不禁岑然。
姬笑芊躲在被子里,裹得严实。昨晚又做噩梦了,回到家的第一夜没睡好,大半夜生生是被吓醒的。
红色的血泊,金钗倒在被混杂的血里,好恶心,好恶心的铁锈味,好恶心的血凝蛋白味。
直到天亮,她还在回味梦里的惊恐。她喜欢咬文嚼字,也喜欢反反复复回顾彻夜的梦魇。
恐怖是恐怖,忘不掉是真的忘不掉。
她总想,她看书学英文单词记忆力总不好,怎么在做梦上印象却异常深刻?什么毛病?
她时常咒骂自己没出息,她觉得自己太普通,书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怎么这大任就降不到她身上?天上掉馅儿饼落不到她身上她认了,她会用‘不是所有人都被幸运之神眷顾’来麻痹自己,但是她苦也没少吃,说好的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之类的,她都经历过,结果她还不是个普通人?放大街上与行人无异。
姬笑芊躺的头疼,看看点儿,已经十点多了,在躺下去也找不出理由赖床了,索性在老太太掀她被窝之前主动起床,不然老太太进她屋子了有她受的。
走出房间,睡衣也没换,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是没睡醒的疲劳,黑眼圈快赶得上熊猫眼了,嘴角的口水印明目张胆的在她漆皱脸上大放异彩。
坐在沙发上的李为河倒是精神抖擞,与她对比鲜明。
“是不是昨天可可喝多了?你现在比可可味道淡一些,却和可可的甜度保持大致一致,不相上下。”
他这话是在说她睡得黏腻喽?好文艺的讽刺!不得不佩服,他‘博学多识’,当然,是带引号的!什么破比喻?想挖苦她就坦言直说,什么可可?什么不相上下?显得你读书读的多!她姬笑芊最讨厌死抠文字的板书虫。
姬笑芊破罐子破摔,在还没经过粉饰的素脸上添了几笔古怪。
“好丑。”
“呵呵呵~”姬笑芊听他说她丑,一脸的满不在乎,她就是丑也比你个冰山脸美得多,至少她的脸有活力,不比李为河的脸绷绷紧,跟绷紧的橡皮筋似的随时崩坏!
进了洗手间,十几分钟后,她清新十足,哪里是三十几岁?分明二十,甚至十八!
她的心太年轻,年轻的让人怕。
身体变化阻挡不了她年轻态的思维,她喜欢跋山涉水追求新意,她喜欢走南闯北,在旅途中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