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曙立刻下楼,引了沈珞言上去。
沈珞言丝帕遮了脸,但是仍然能看出她年纪还小。钟溧阳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突然上来一个少女,愕然道:“这是谁?”
北辰临枫道:“她是医者!前来解毒!”
赵盛元看看沈珞言,又看看北辰临枫,嘴唇抖了又抖,对沈珞言喝道:“真是胡闹,你是谁家的女子?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
他不敢喝斥北辰临枫,但是,对沈珞言可毫不客气。
钟溧阳心中也觉得北辰临枫这个决定很轻率。太子已经命在旦夕,出气多,入气少,也许下一刻就会不幸,这位天珩三皇子是觉得太子已经无救,只为了做表面工夫,所以随便找个人来敷衍吗?
沈珞言看了赵盛元一眼,淡淡道:“中毒者是你的儿子?”
赵盛元吓了一大跳,那是苍阳太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有不敬之心,这个臭丫头竟然口无遮挡,这种话不但不能说,连听也不能听。他怒道:“胡说八道,那是……那是贵人,休得污辱!”
沈珞言淡淡地道:“难怪你不急,要把医者拒之门外,敢情那不是你儿子!”
赵盛元:“……”
钟溧阳:“……”
北辰临枫:“……”
赵盛元张了张嘴,被噎得直翻白眼,他想骂这牙尖齿利的臭丫头,可是沈珞言目光淡淡,虽看起来只是一个纤纤弱女,可整个人透出来的气势却沉稳端定,淡漠从容。
钟溧阳心中升起一种很荒诞的感觉,他也明白现在形势不太乐观,北辰临枫很尽心,从太子出事到现在,御医来了,京城有点名望的医者也都请来了,可他们没有一个有办法。
他后悔让侍卫喂太子吃下那解毒圣药,可也很明白,若太子当时没有吃下那解毒圣药,根本等不到御医来到就一命归天了。
如今圣药与河豚毒在太子体内组合成新的毒物,解毒圣药有多强,合成的新毒就有多复杂,以至于弄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御医不能治,京城名医不能治,这个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却说能治?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能信。
他问道:“姑娘,你真能治?”
沈珞言不答,她的目光早透过众人,看到那个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人身上,看了两眼后便收回目光,反问道:“治好那人,有六万两赏金?”
是个为银子而来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是不假,但是也会有见钱眼开试图混水摸鱼的人。
钟溧阳道:“是!”他们悬赏五万两,八珍楼老板加了一万两。
只要有人能治好太子,不要说五万两,十万两他们也是愿意的。
沈珞言开铺面,做生意,手头并不宽裕,这六万两,够她做为原始基金我,以此为本,大干一场了。
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准备好银票,治好了,我便拿银子走人!”
见她说得那么笃定,钟溧阳心中突然又升起一丝希望来,天下奇人异士多,难道这小姑娘是深藏不露?
北辰临枫自让姜曙把人请上来,便没有和沈珞言说过话,此刻,沈珞言淡如幽兰,声如清泉,沉稳淡漠,端定从容,虽然丝帕蒙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赵盛元也好,钟溧阳也好,其实没有人相信她能治,钟溧阳和北辰临枫一样的想法,事已至此,姑且一试,万一成了呢?
而赵盛元想的是,这个女子牙尖齿利,说话讨厌之极,她若治不好,正好把她拿下,若是苍阳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她要死,她全家都家死无葬身之地!
北辰临枫温声道:“姑娘,敢问师承何处?”
钟溧阳一听也恍然,他也是心忧太子,怀疑这小女子空口说下大话,倒忘了问了。
赵盛元却是心中泛起冷笑,想还是三皇子老辣,若是这女子治不好人,不但她全家人要遭殃,连她师门,也一样别想脱了干系!
沈珞言淡淡地道:“家师……姓凌!”
上辈子教她医术的,是凌氏医圣世家的家主,天下医道第一人,不过后来,她的名声还在凌家主之上,凌家主遵祖训隐世不出,她却博取各种医道之长,虽不能使死人复活,但极少有她不能治之病。虽然后来也有师父,但她心中,始终只认那位凌家主为医道之师。
想到再也不能见到凌家主,她心里也有几分怅然。
听到姓凌两个字,赵盛元没什么感觉,只有心中冷笑,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个有心计的,什么姓凌姓厉的?连个全名都不敢说,看来真是来招摇撞骗的。
人是三皇子找上来的,若真有事,那三皇子也是担主责,他的责任可以轻多了。赵盛元已经在心中为自己谋划后路了。
北辰临枫却是眼神微微一凝,还没有说话,那边钟溧阳却颤声道:“凌?姓凌?”
沈珞言不懂钟溧阳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是怎么回事,凌家主和他都不同一个世界,他在这里瞎激动什么?看着他那么热切激动期待希望的眼神,她道:“嗯!”
就这一声嗯,却让钟溧阳更加激动了,他立刻拱手一揖,深深弯下腰去,几乎着地,道:“原来姑娘是毒医弟子,失敬,失敬,请姑娘快看看我家主子的情形!”他激动地道:“有姑娘出手,我家主子有救了!我这就去准备银票!”
沈珞言眨了眨眼睛,丝帕下的嘴角抽了抽,这老头儿没毛病吧?行这样的大礼?凌家主自然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