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言目光凉凉地掠过来,淡淡地道:“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田庄?”
那管事的原本也通过面前少年的口风,来探一探她的底细,但沈珞言的反问,还有那洞悉一切一般的眼神,竟让他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哪里是个十四五岁少年会有的眼神?便是他这样,生意场中的老手,也只能达到这样的境地。
他嘿嘿干笑一声,道:“公子运气不错,昨日刚好有人把一处田庄托到牙行来售卖,有三十七亩肥沃的田地,就在城东郊清柳河下游处,想必公子会感兴趣!”
沈珞言似笑非笑地道:“还真是巧!所以,你这边其实只有这一处田地?”
管事的一听这不是个话头,忙笑道:“当然不止,只是这地段位置好,土地肥沃,价钱又比较便宜,只要一万九千两……”
“太小!”沈珞言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你这儿没有合适的,本公子就去别处看看!”
“有有有有……”管事的错愕一下之后,便满面堆笑了,三十七亩还嫌小,这是个大主顾。他急忙又道:“倒是还有几处,一处在南郊,有六十二亩田地,加上二十七亩山地;一处在城北,地方倒大,八十五亩,一半旱地,一半水田;另一处在西郊,也有五十多亩。都是土地肥沃的好地方。公子需要多大的?”
沈珞言不答,道:“这些地,如何交易?”
管事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道:“南郊的那处,得要三万七千两银子;城北那处,三万二千两,西郊那处,两万八千两……”
“既是肥沃的好田地,应该都有栽种吧,地头各种着什么?”
管事的顿了顿,笑道:“公子倒是个懂行的,这几处地都有栽种,水田种稻子,旱地种麦子,山地上也是有栽种的。公子若现在买,可算是赚着了!”他见沈珞言也不说到底中意哪处,心里隐隐有些急躁,看着是个年纪小好糊弄的少年,可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好糊弄呢?
沈珞言道:“难道不需要去现场看一看么?你们牙行是已经将这些都买了来,还是另有主人?”
管事的上下打量沈珞言一眼,笑道:“地方远着,出城后,骑马还得走一两个时辰,一天也就能去看一处地方,辛苦得紧,公子要去受这番辛苦么?”
沈珞言端起茶碗来,用碗盖撇开浮叶,轻轻啜了一口,道:“既是要置田产,总归得现场看看,别人说的,怎么能尽放心呐!你说是不是?”
那管事的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想速战速决说服这位公子马上付银子的心思落了空。小小年纪的公子,行事还挺稳重周到。不过,既然是个诚心想买的,便算去折腾一天看看地方,也没有什么。只要成交了,他也能得到一笔不少的佣金。
而且,就算这几处不满意也没关系,他们牙行里也不止这三处地方,既然去现场看着,总有一处能让他满意。
他不禁庆幸,他们牙行像他这样负责接待客人促成生意的管事有六个,还好他没有因为这少年公子年纪小便轻慢。
他立刻道:“公子,在下姓曹,小字冠林,公子明日什么时候方便去看?先看哪一处?我备好马车等待公子!”
沈珞言道:“甚好,明日先去西郊!”
见沈珞言先选三处中最小的那处,曹冠林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那儿也是五十亩地,不小,促成之后,他至少能拿五百两银子的佣金,便又热情洋溢起来。
第二天,沈珞言一早就去了九芳堂侧院她的房间,换了男装,像昨天一样把脸容涂黑,使容貌稍做改变,便往牙行去。
经过退亲事件后,老夫人不待见她,大房对她厌恶又忌惮,不过姚氏倒没敢再以别的名目克扣她的月例,或找她什么麻烦了。
九芳堂开张,沈颖怡其实也是去了的,只不过,她去时沈珞言已经离开去了牙行,她不能确定这铺子是不是沈珞言开的,不过在店里转了一圈,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一家铺子从顶下来到重新布置开张,还要雇人,中间没有几千两银子是不能办到的。
沈珞言什么家底?她清楚得很。她手中能有三百两银子,那也是二叔给她的,二叔这人打了败战,腿残了不说,还惹得龙颜大怒,俸禄减半。他回来之后,就一直靠着那剩一半的俸禄养着他和沈珞言。日子能过得有多好?
至于在崔家沈珞言拿着九芳堂的蔻丹,那定是在为九芳堂办事挣点零花钱。
回去后,她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姚氏,姚氏也只冷笑一声,沈珞言要丢人现眼,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让她作吧,没有她的不守规矩,抛头露面,哪里衬得颖怡的温柔婉约?
崔家沈颖怡勾搭皇子的想法没能实施,不过,沈伯奎为这个女儿的婚事也算是绞尽脑汁,后来竟又寻着一个机会把沈颖怡给推出去,沈颖怡成功地与二皇子北辰轩搭上话,而且,北辰轩对她极是温和,两人见了两次面。短短的几天里见了两次面,不可谓不频繁,虽然北辰轩和她聊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沈珞言,她故技重施,像当初在任子希面前一样,用明夸实抑的办法,着实说了沈珞言不少坏话。
哪怕她不能改变嫁给太子的命运,也绝对不会让晋王对沈珞言动了求娶的心思。
其实,不论沈伯奎还是沈颖怡都知道,他们在婚事上动这样的小手段不异于在玩火。太子就算失势,就算从太子之位上跌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