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尉均擦着汗往外走,他算是再一次见识到麟王的难缠了。
才走出几步,麟王叫道:“孔大人!”
他心中一突,只得回过身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麟王轻笑道:“吩咐倒也没有!不过,孔大人刚才商定了赔偿的具体细节,一鞭三万两的价钱,还是要通知下去的,这九位公子都是有钱人,少一文都不成!银子什么时候到位,人什么时候放!先到位的先放,明白吗?”
孔尉均忙道:“明白,明白!”
据几个人交代,那九人中除为首的黄世兴,常双艺外,至少也抽出了一鞭子,几万两的银子免不掉。不过他们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凑一凑也并不为难。
毕竟,不可探望,不可送饭,谁家的儿子谁疼,又是遇上麟王这个不能惹的,他们凑银子的速度绝不会含糊了。
孔尉均也没打算睡了,干脆连夜就去通知吧,人领走了,他京兆尹也清静。
刚要告退,麟王道:“啊,忘了!”他顺手把桌上一叠纸张递过来,道:“刚才众公子向本王买了一只鸭子,欠条在这儿呢,你顺便替本王收一收!”
孔尉均接过欠条,看见上面的数目,整个脸都差点抽变形。
狠!
什么叫狠?这才叫狠!
一只鸭子卖出一万四千二百两的高价,这是天上神仙烤的鸭子么?吃了能长生不老,还是能延年益寿?
就算是八珍楼的鸭子,烤好装盘,也不过三两银子,这已经是高价。
一万四千二百两,啧啧!
不过,孔尉均除了内心里已经闷雷震震之外,面上也就眼神有些震惊而已,在官场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这次是真的告退离去,但是他不确定,当把这些欠条拿给那九位公子的家人,他们知道自家宝贝儿子为了一只三两银子的鸭子,写下这么一大堆欠条,而且,还为了抢属于自己的口粮,和别人大打出手鼻青脸肿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孔尉均也豁出去了。
与他有什么关系?
鸭子不是他卖的,欠条不是他写的,人也不是他揍的!
他只管给麟王传递一下话,表述一下意思而已。
不过,麟王殿下行事,真的是……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只得作罢。
连夜把麟王的意思传达了,把那些个公子们亲手写下的欠条一个个拿去给他们的父母拿钱,不出孔尉均所料,哪怕是面对一鞭三万两银子的巨款,那些父母也不过是自认倒霉,谁叫他们的宝贝儿子谁都不惹,偏上赶着去惹了麟王呢?
麟王这个人,有条件下的时候坑人,没有条件的时候制造条件也要坑人,这送上门去的,还能不挨坑?再说,就算麟王要价狠了一点,为一个下人,居然每鞭子要收三万两,可是,这中间有麟王的面子在,他们还能怎样?
但是,看到儿子写下的那欠条,知道欠条的原委之后,这些父母都炸了。
一只鸭子居然卖了一万四千二百两,金子做的也没有这么贵!
可谁叫自家儿子不争气?
他们付银子!
不过,哪怕付的最少的只有五百两的那位,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早知道麟王坑人不手软,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麟王这么丧心病狂地坑他们的儿子,不,坑他们的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所有接到消息的人家,都睡不着了,他们在做两件事。
一是筹银子换儿子出狱。
一是写奏折,明天早朝上,定要去参麟王一本。
麟王这么做,简直是要引起天怒人怨,别人治不了他,就让皇上治一治他。
这些欠条,用银子赎回来。
九家人联名的奏折,皇上定会重视!
当然,这些麟王并不知道,打发走孔尉均后,麟王便离去了,当然,这一大桌酒席,狱卒怎么处理,就不关他的事了。
当夜,孔尉均一夜未睡,来赎人的太多了。
收齐最后一笔银子,看着手中厚厚一叠银票,孔尉均都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是说这九家人的银子太好赚了,还是该说麟王太强了?一百一十一万两,竟然一文也没有少。京兆尹的大牢一空,让孔尉均大大松了口气,他打着哈欠回去后衙,准备睡觉。
今天告病一天吧。
希望麟王殿下与这些人相处两安,他京兆尹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才走进后衙,孔尉均就吓了一跳,他临时休息的房间里,竟然有人?
孔尉均吓得一哆嗦,要知道,现在他手中可有一百一十一万两赔偿银子,加上麟王卖鸭子收上来的欠条一万四千二百两。这么多银票,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若是弄丢了,他拿什么赔给麟王?
一个声音清越中透着让人安定的力量:“是本王!”
然而,孔尉均听到这个声音,不但没有心安,反倒心跳得更厉害了,我的祖宗,这是又有什么事要交代?虽然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孔尉均却还是行礼道:“见过麟王殿下!”
麟王坐在椅上,神态悠闲,也不知道他是没有睡而有这么好的精神,还是已经睡了一觉,所以才显得神采奕奕,他目光扫过孔尉均:“人都赎出去了?”
孔尉均道:“回殿下,都赎出去了。”他心里吐槽不已,这绝对是他断的最简单也最离奇的一个案子。他堂堂京兆尹,竟然被逼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