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冒出来的不是箭矢,竟是长枪的枪尖。锋锐,沉重,只要沾上,不死也是重伤。
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院子,谁能知道竟然有一个这样杀机四伏的暗室?
沈珞言低头避开一支枪尖;脚下一动,一个空翻,避开另一支;扭腰斜跨一步,又避过一支;身子后仰,铁板桥使出,一支枪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过去……
虽只八个出枪的洞口,但却射出十余波枪尖,到后来,沈珞言双手各握一支枪,拨挑刺扫撩挡,以巧制力,配以灵活的步法,在一片枪雨之中,如狂风吹动的落叶,翻转飘折。
这些枪尖来向十分刁钻,来势凶猛,好在沈珞言临危不乱,她避得看似轻松如意,实则好几次那枪尖都是贴身而过,其间的凶险,无法言说。
不过,沈珞言始终冷静。
她心中对设定这机关的人倒是充满了好奇和佩服。
冷兵器时代的机关阵法,比她上辈子所在的世界,更精巧奇妙,不过上辈子用了更多的高科技,而冷兵器时代,却是个人智慧和巧思。
能躲过这两次天罗地网般机关还能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即使是沈珞言,也额头见汗。
她现在很庆幸,当初她独爱医不喜武,被师父逼着练武时,没有真的偷懒耍滑,蒙混过关。她也庆幸,即使和这个身体没有融合之时,仍每天坚持锻炼这具身体,才使得这身体不至于太过柔弱,经不起风雨。
沈珞言苦笑。
她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能推算出这七个点,说明她所学与这机关是有相通之处。
然而,她计算这七个点所在,却不能确定到底哪个才是开门的那处,只能一个一个试。
沈珞言擦擦额间的汗,正准备按下第六处,突然,刚才已经关闭,似乎不再有枪尖冒出的洞口,突地又开了,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又是一波枪雨,这次的枪雨,似是活了一般,并不是大范围攻击,而是直盯着沈珞言这一处。
沈珞言脸上微微变色,这机关很变态,竟然防不胜防。而且,还没完没了。她拧了眉,正准备拼着受点伤,将这机关破去。
就在八支明晃晃的枪尖向着沈珞言攒射而来时,沈珞言侧身向左前方冲出,好看得没有错,那里是机关的点所在。但是,往那边冲的风险很大,至少会被两支枪尖伤到,而且,她只有一次机会。
不过,沈珞言计算方位,这种轻松在承受范围之内,而且,破除机关一劳永逸。
就在沈珞言即将被枪尖伤到,而她手中的枪尖也要毁去机关的时候,暗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青衣身影晃身进来,强势插身于枪雨之中,在两支枪尖即将擦过沈珞言时,把她揽进怀中,身子一个旋转,右手的剑绽放出一道光华,像一朵花开放,把那几支枪尖绞成一段段铁块。
而他的剑,也在绞碎那几支枪尖后,准确无误地落在沈珞言原本想将枪尖刺去的位置。机关被毁,一切仿佛在电光石火之间。
沈珞言在猝不及防之中,对突然揽她入怀的人回转枪尖,正要出手,但是有一种熟悉感觉从心而起,手中一顿,接着有人在耳边轻声道:“是我!”
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上,让她不自在地偏开,她挑了挑眉,在机关被毁,两人都已安全的情形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熙道:“你没有回府。我怕你出事!”
他是看见昏迷的车夫后,一路追踪而来,只是钟拓一众办事很仔细,线索很少,而且在中途就断了好几次,他遇上巡城校尉,让巡城校尉借口搜贼,在这一带打草惊蛇,拖延时间。
而他在暗处,挨家搜查。
到了这个院子,他先找到了暗道,让许于带人追了下去,接着便发现这里有猫腻,等他找到机关开口,打开暗室门,正看见明晃晃的锋利枪尖正对准沈珞言,他惊得心都差点跳出来了,想也不想便出了手。
此刻,危机解除,他却没有放手,而是低头打量沈珞言,眼神关切:“有没有伤着?”
沈珞言轻轻挣了挣,她当然没有伤着,刚才她也是将自己可能受到的伤势控制在最轻的范围,但是还没有实施,云熙已经冲进来,将机关毁了。
见她没受伤,云熙没理会她的挣扎,并没放手,这时候,暗室的门正在合拢,他带着她闪身落在外面,刚刚站定,暗室的门便缓缓合上了。
怀里的女子温软,他真不想放手,不过,他还是轻轻地放下了她。
沈珞言回味道着他说她没回府,怕她出事这句话,心中有丝丝柔软。
虽然她能靠自己脱困,但是,有人这样关心着,终归是一种不同的体验,不同的感受。
云熙目光有些沉,道:“是谁绑了你?”
沈珞言道:“他们绑我,不过是因为我曾说过,能找到毒医弟子治我爹的伤腿。京城里的这些事,我并不想卷进去!不过,弄清形势,有利于我能规避一些危险!”
“卷入其中,哪里还能规避?”云熙轻笑一声,突地轻轻拍拍她的头,道:“你是在风险中寻商机,我知道。不过,你这样太冒险了。”
被说破心事,沈珞言倒也不在意,她笑了笑,道:“我会小心的!”她略略偏开头,一言不合摸头杀,她不反感,但不习惯。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游走在刀刃之上,风险越大,利益越大,能把风险降到最低,让利益最大化,这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