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喜看着行军中的新兵有些发愁。
他的六连原先去掉重伤员有六十多人的老兵,但是整编以后,只给他留下了不到三十个。
虽然这大部分所谓的‘老兵’只是打过一次仗,但是这已经算是六连的种子了。
再怎么说,这二十多人算是有了对敌的经验,比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强了许多。
其中最令他满意地,就是周大毛了。
周大毛被他提拔成了三排的代理排长,而一排排长由他亲自兼任,二排排长交给了一连调来的一个班长。
假和尚还是跟着他,主要负责管理一排的具体事务。
旁边假和尚在那唉声叹气:“唉,这批新兵的体能还不如上一批,这还是幸亏这半个月天天有了点油水,要不然行军都跟不上。”
赵双喜只能比惨了:“总比十连强,最起码咱们六连的军装是齐员的。”
“连座,听说北边打得老惨了,比上个月还惨,整团整团的建制就没了。”
“没办法,这就是命。”
假和尚想起了在淞沪死去的老兄弟们,他自嘲地笑了笑,比起那些老弟兄,自己还有啥不满意的。
连座说的对,得信命。
……
李景林不骑驴子了,终于骑上了马。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熟悉如何骑马了。
至于坐车,坐车是不可能坐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坐车,几辆卡车几乎全部用来运输大炮与炮弹了,而且出于保密原因,还是直接蒙上伪装载着走,而不是拖拽。
“上头给的命令是明天傍晚前抵达郑镇,后天正式渡河,这时间给的也太紧了,上面那些参谋们难道就不考虑行军速度的吗?”
李景林听瘦猴发着牢骚,也不回应,他知道果军一向如此。
就连美国佬都说过,一流的士兵,二流的军官,三流的统帅。
“团座,这样下去士兵们会吃不消的。”
李景林看着士兵们艰苦跋涉的身影,叹了口气:“下令休息,今晚继续行军,告诉兄弟们坚持一下,明晚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让板牙凌晨一点做点鱼汤,在路上分发,让兄弟们恢复下体力。”
……
终于到了吃碗饭的时候,溃兵团的战士们都累得快站不住了。
上午突然来了军令,中午就紧急出发,连续六个小时的急行军,把所有人累得够呛。
“赶紧吃饭,吃完立马泡脚,只能睡三个小时,晚上十点准时出发。都听清楚了,必须泡脚,热水有的是,泡脚的路上有鲜鱼汤喝,不泡脚你们就赶不上趟了,各班班长都要监督起来。谁要是掉了队,小心我吊起来抽他!”
假和尚在他所在的一排挨个嘱咐,生怕这群新兵不当回事,连哄带骗才算是哄着这群新兵们都泡了脚。
巡视完营地,假和尚没有睡意,看到大毛在那摆弄他新得的那杆毛瑟枪,走过去拍了对方一下。
“啧,你至于这么紧张么?”
大毛看是他,把刺刀放进刀鞘:“下次被我捅死别怪我,大晚上的不睡觉起来吓人。”
“唉,你这不也是没睡么,不知道咋的,我这右眼皮老跳,心里发慌。”
大毛没搭理他,就着火堆的亮光擦着枪械,一丝不苟。
“我说你每天背两把步枪不累吗?福娃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这是我欠他的,我得帮他补上。”
假和尚靠着对方坐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抖出两根,伸向对方:“来一根吧。”
大毛看了他一眼,把烟叼进嘴里,从篝火里取出一根木柴点上:“你不去伺候连长,跑我这干啥?”
“连长睡了呗,他那人,从沪上我就跟着他,原先我俩是税警总团的,后来部队不知道为啥没了,就被拆散去了别的部队,唉,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
大毛待了一个多月的军队,也听说了不少的事情,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那你们是中央军的呀,怎么来溃兵团了?”
假和尚嗤笑一声:“狗屁的中央军,中央军也分嫡系旁系,我们那可是连旁系都不如,再说都成了溃兵了,谁还管你中央军不中央军。当初我们在收容站的时候,上头也没给我们多发一粒米,要是没有团座,就我们这群人,能活下来的不超过一百个。”
大毛有些好奇:“溃兵们这么惨吗?”
“兄弟,你原先不是赌坊的吗?收容站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是腊月来的,原先在张沟那边,跟着赌场老大来的新沟。”
假和尚点了点头:“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你知道原先我们收容站有多少人吗?这个数。”
看假和尚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大毛问道:“三千?那后来呢?”
假和尚苦笑一声:“后来?后来光是病死饿死冻死的就有一千多,被鬼子屠杀了好几百,跑出去一些,剩下的就在我们团了。”
“你们不都是老兵吗?上头也不用?”
“那得看是哪个部队的老兵,像原先收容站里,都是各个杂牌部队的,没了编制的,上头搭理你干嘛?”
“那后来是团座把你们收拢起来了?”
假和尚吐了口烟圈:“什么收拢呀,那是被逼的。团座这人,这么说吧,他起初带领我们骗走了鬼子,还搜刮了不少的钱财跟物资,大伙儿以为终于能过上了好日子了。可这还不算完,他逼着我们训练,要是不训练,就只能吃不管饱的糙米饭,看着当初的溃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