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倪金金带着顾判再返山洞上空时,天色微亮,满地焦土,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山头早已焦黑一片。
顾判一袭宽厚灰白僧袍,细眼四处观望,良久后对呆若木鸡的倪金金说道“看来此处大战已经落下帷幕,你那师父恐怕凶多吉少。”
倪金金飞降落地,满地刨寻,不住大喊,“师父,老头你在哪儿”
立在半空的顾判凝目查探那些倪金金察觉不到的微弱灵气,此地经过恐怖雷威席卷轰炸,前来与林地龙斗法之人实力了得,下方生气几无,徒留土灵残气,看来林地龙十有八九已经丧命。
槐山年轻一辈的修士们不知道林地龙是何许人,他却知道林地龙手段智计皆非常人可比,没想到老来无奈,刚刚脱险便被仇家追杀,真是可惜。
作为空闻寺院当代院主,自然是希望能多交盟友,昨夜听倪金金寻求帮助,还生了些许兴奋之意,毕竟他和林地龙也算老交情,能帮故友大忙是好事,没料到短短几个时辰,尚来不及见林地龙一面,便已是天人相隔。
出了事,自然要猜测是何人所为,槐山修真界能施出如此恐怖雷霆威势之人少之又少,顾判虽然不多出来走动,但各方筑基强手都了解一二,心中稍一细想便有了数。
地上的倪金金多番搜寻没找到林地龙的尸体,跪地痛哭,“师父啊,是谁害了您到底是谁”
顾判瞬身降地,慢步走去倪金金身旁,“事已至此,于事难补,你当节哀才是。”
倪金金痛哭流涕,“老头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不想竟被奸人所害,我若得知是何人所为,非得将之抽筋扒皮不可”
顾判神色平淡,抬头看了看天色,大雪又下了起来,寒冬将近,实在不易追寻凶手。
况且据他猜测,下手之人对于现在倪金金而言,根本招惹不起。
跪在地上的倪金金哭够了,便站起身看了一眼顾判,擦拭眼泪后问道“院主,依您所观,是何人来行的凶”
顾判略一皱眉,连带着额头聚起淡淡纹路,他的光头在逐渐大降的雪花间凸显白光,沉吟少顷说道
“不借助灵符和阵法,在槐山地界,这般强的雷术恐怕只有三人能够施展。长松剑庄自前些日子伍德子死后,由南亭候继任庄主,其人一手天心雷术出神入化,在槐山筑基一阶算得上英勇。
另有司徒家老一辈筑基司徒震也擅使三劫水雷,他年岁与司徒业相当,多年不曾露面,怕已经作古。
最后一位当属近年来声名正盛之人,你应当听过其名,是赤龙门的那位。”
倪金金心神一惊,脑中多种念想顷刻浮上心头,依照昨日自己那老迈师父的遭遇,怕真有可能是赤龙门所为,但素闻钟掌门仁慈,万不至于欺负一个将死之人罢
顾判见倪金金心有所想,也不点破,这小子打小便聪慧过人,教其静心思考,必能猜出大概是哪家下的毒手。
等了良久,倪金金自言自语道“师父宿敌皆早已死去,长松剑庄乃是新兴势力,自不会有仇怨。
那位司徒震前辈倒是有可能,只因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司徒家做事大可不必藏头缩尾,何至于此趁这短短时间来取师父性命。
至于赤龙门听闻姜前辈行事豪爽光明,为人嫉恶如仇,我师父和赤龙门本无仇怨,应该不可能是他家”
顾判饶有兴致看着倪金金,“那你以为另有其人”
“对,不过我尚年轻,他日慢慢纠察,总能查出凶手。”倪金金斩钉截铁,一脸笃定。
顾判颔首点头,明面上倪金金虽显露出孝心可鉴日月,实际上将来到底能不能查出来,查出来后又敢不敢去报仇,那就只有这小子自己知道了。
而此刻倪金金心中却在无奈叹息对不住了,师父,徒儿无能,这三家皆非我一阶练气能惹得过,你若还活着,我尚专致孝敬你,可你当下已然仙去,我前途尚不明确,却是为你报不得仇了。
这世上,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透一件事,有的人打小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倪金金无疑是属于后者那类人,他深知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正理,其他一切爱恨情仇,都是遮盖眼睛的迷乱之相。
师父活着的时候才是“师父”,才值得好好孝敬,若是死了,那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再尽什么孝心也于事无补,做给谁看呢还是得把重心放在自己的前途上。
倪金金对于仁义之道看得很明白,报恩得趁恩人活着的时候报,他一点也不迂腐,心细如发,鬼精如猴。
雪花越落越多,焦土冷冻以后,便结出一块块冰疙瘩,倪金金拱手对顾判说“害院主白走了一遭,实在歉疚,眼下我自行收拾此地,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二遗物,以作挂念。
我师父一手把我养大,虽说修真之人身死灯灭,但终归是得有人传承遗志。风雪下的愈来愈大,院主自可先行回寺。”
顾判稍滞一瞬,点了点头,他知道倪金金是想找一找林地龙有否遗留储物戒指或者其他有价值的东西,那位老人活了将近二百年,怎么说也该有一笔不菲财物。
“好,你自行料理,不过此地尚残余邪煞气息,小心为上。”顾判飞升而起,念出一段往生咒印,千百个灵光字压窜入土,也算与林地龙多年交情的一个了结。
终归是自己人,即便林地龙的遗物真有留存,顾判也不会贪图据之,所以念完往生咒后,径直飞离。
留在原地的倪金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