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大通和韩琴的丧事并没有大摆仪仗,一来他们的身份不合规矩,二来他们的死因在外人眼里是个谜团,赤龙门没必要把这件事放大。
实际上,这仇当下只能压下去,毕竟姜玉洲杀了云河宗好几位筑基,要是计算损失,自家没什么冤枉。
司徒业老爷子大丧典礼七日过后,赤龙门就放出了广邀槐山修真界众家话事人参加婚礼的令帖,覆盖之广前所未有,几乎但凡是个人物,都有请帖。
这消息一传出,云河宗第一个响应,现任宗主司徒礼亲自放出话来,届时一定会给钟掌门挑选千年灵物庆贺,意思很明了,两家的关系好着呢,外人不用费尽心机碎嘴皮。
十二月中旬,正午时,钟紫言来到鹰眼草台山门外,和善对着二十来岁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知客弟子执礼:
“道友恭禀,贫道赤龙门钟紫言,今次有喜事想邀拓跋道兄观礼喝酒,可否劳你前去通禀一声?”
面前这孩子估摸超不过二十五岁,练气六层的修为,撞着胆子哆嗦弯腰:“你你你,稍等,我这就去。”
槐山大多人都知道,赤龙门和鹰眼草台不和,其中纠结时隔已久,真要讲起来,一句两句不清。
鹰眼草台是旁门势力,也就是没有道门正统封召,既然是散户,招收弟子的条件也极其宽松,有人诚心愿意拜进来,基本都能谋个身份。
年轻人不知道鹰眼草台为什么和赤龙门素来不对付,但仅知道两家不对付其实已经够了,当下仇人家的金丹老祖出现在自家山门前,他一个的练气弟子,不被吓尿裤子已经很显胆量,佯装回头走了一段路,撒腿就往山上跑,约莫是怕钟紫言来寻仇拿他打牙祭。
消失了不足一炷香,那子挺着胸膛走下山,手势一打:“钟掌门请。”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振奋,刚才还怕的要死的模样,此时一副我修为低我骄傲的表情,深怕钟紫言瞧出来他没底气。
“呵呵,多谢。”钟紫言温和一笑,随他一步步走上山。
鹰眼草台这块灵地品相极好,大部分区域的灵气质量都能达到二阶上品或者极品,甚至钟紫言怀疑有某一个区域可能有三阶层次的灵气,不然没法解释拓跋南一直能呆在这里。
这家门户早年脱胎于牛魔谷,管理混乱,内部嘈杂,强者虽多,若不是有谋士出计,估计不会发展成今日的规模,其中佼佼者,还数蝙蝠子和聂清。
山丘不算高,理事大殿就在道路尽头指了指大殿正门,示意钟紫言自己走进去。
殿匾上写着‘牛魔殿’,能看出来拓跋南仍旧没有放弃当年牛魔谷的情谊,这是钟紫言尤其佩服他的一点,类似这种有实力的散修,大可一人占山为王,根本没必要开设什么道场,招收一堆门徒费力教导。
可拓跋南硬是坚持了这么多年,足以明此人重情重义且志向辽阔。
走近殿里,只拓跋南一人坐在虎皮椅上,他身材魁梧高壮,论数槐山,恐怕只有自家门里的宗不二比他高一些,即便是坐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蛮荒牛神的凶悍厚重气魄。
钟紫言尤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这人是在剑山下,他领着牛魔谷一帮凶恶之徒驾驭黑翅鹏鸟飞来,那是钟紫言平生第一次见到可怖而霸气无匹的桀骜笑脸,烙印极深。
如今再仔细看望,虎皮椅上的身影早已隐藏了桀骜锋锐,取而代之的是厚重如山的压抑气息,就像一头半睁着眼皮的猛虎在扫视山林。
“弟不请自来,叨扰道兄了。”钟紫言执礼微笑。
“你有何事?”拓跋南紫黑发色狂乱中带着齐整散在背后,直奔主题。
钟紫言也不扭捏,拿出婚宴请帖,灵气托浮飞递过去,“弟婚宴将在来年二月举办,欲邀请道兄前去吃酒,不知可否?”
拓跋南接过灵帖,看了看,冷声道:“没兴趣。”
钟紫言本是想将早已准备好的言语出来,见对方目中凶光冷冽,叹了口气,“也罢,私人场面,够不着道兄亲自出席。”
他沉吟片刻,又道:“今次还有一事,欲和道兄谈谈。”
“。”
钟紫言点头道:“前几个月有人谣传我宗门当年暗杀了玉狞子,这事实在是误会,道兄切莫相信,万事都得讲究个真凭实据,若是弟下令做了此事,打雷劈金丹破裂亦不为过。”
殿内寂静片刻,拓跋南冷声道:“你想什么?”
钟紫言好生发糗,这人多年以来都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还真不容易劝服,他只能点到为止:“仅此而已,只是想着莫要因为此事伤了两家和气。”
遍观槐山众家门户,所有话事人都好话,只有鹰眼草台极其记仇,要当年赤龙门把他擒押去御魔城做事是技不如人,那玉狞子的事,实实在在就是耍黑手,以拓跋南的脾性,一旦知道事情真相,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钟紫言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拉下脸来聊谈,许多事当下没法做好,只能一步步化解。这世上杀人容易救人难,当掌门难就难在‘救人’。
执礼告辞后,转身要走时,身后拓跋南浑亮音色质问:“那事,你真没做?”
钟紫言眼睛一亮,像只偷了米的老鼠,内心窃喜表面肃穆,转身回应:“我何至于教人去暗杀玉狞子,大可明晃晃斗过,你家那时候能拦得住我?”
拓跋南皱眉盯着钟紫言,良久道:“他日我若寻了证据,不管你赤龙门多强盛,也势必要搅的你家鸡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