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走近温泉边,荣华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跟前,只见他双目闭阖,身体一动不动,神情如梦如幻,仿佛已经入定。我再定睛一看,只见他周围的温泉水泛着异样的光彩——他困在了一个阵法之中。
荣华英用的阵法我稍一研究便看出端倪了。那是一个幻冥阵,处在阵法中的人会加强幻觉的产生。幻觉能够根据催动阵法的人的意识而进行,也就是说催动阵法的人可以让被困在阵法中的人体验自己想象的任何事情,这个阵法能够令被困于其中的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从视觉到嗅觉到触觉,巨细样样如亲历般真实。
我大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有人用阵法将荣华英困在了这里,并用幻觉攻击他,不知在让他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我本想将他解救出来,可是环视四周后,却发现不太对劲。
看荣华英的样子,不像是别人将他困在阵法之中的。就说这西华山上,只他一个元婴修士,有又谁又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他困在阵中?而且幻冥阵只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阵法,想要把人困在里面让其无法挣脱,还必须要配合一个束缚的阵法,很显然,荣华英的四周并没有这样的阵法。并且四周也没有曾有打斗的迹象,荣华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一边,如果不是那个幻冥阵,怎么看他也只是来泡温泉的而已。
难道是他自己设置了幻冥阵,将自己困在其中?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地靠近荣华英。荣华英在幻冥阵中,所有的感知都出于幻觉之中,因此没能察觉到我的靠近,也难怪我方才进入合欢林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怕他现在也不知我正站在温泉池边看着他。
已然过了千年,荣华英是修道之人,容貌与千年前并无任何改变。他的肌肤并不如云尧白皙,可却十分细腻,我依旧记得手掌划过他肌肤时如同丝绸般的触感,让我过去总喜欢将他剥光了抱在怀里,只是抚摸着,便觉得心情愉悦。他的肩头有一颗血红的痣,那痣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伤口,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在细腻的肌肤上十分扎眼,我总喜欢用指腹摩挲那里,仿佛摸的久了,便能将那颜色抹淡。
荣华英的表情并不是痛苦的,时而落寞,时而微笑,似乎正在经历什么让他欢欣而忧郁的事情,这让我更怀疑这个幻冥阵是他自己射下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正在让自己经历什么样的幻觉呢?是不是正和他心里的那个讨厌鬼在一起?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嫉妒。唉,我到底不得不承认,纵然过了千年,我也并未全然从过去的那几段情中走出来。
我走到水池边蹲下,小心地伸长了胳膊,想要摸一摸荣华英肩头的那颗朱砂痣,然而当我的手臂进入他的阵法圈内时,他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亦傻了,就这般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荣华英的眼神是迷离的,似乎还未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他开口,声音带着浓郁的缱绻:“林戌……”
我不知他在叫的究竟是林戌还是灵虚,一晃眼,我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如魔怔般应道:“我在这里……”
荣华英突然抬手,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猛地跌入水中,进入了幻冥阵内。我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一个熟悉的触感,低头一看,荣华英就躺在我怀里,而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长手长脚地将荣华英裹着。他搂着我的脖子,目光温柔地对我笑。
荣华英身上未着丝缕,我身上宽宽松松地披着一件长袍,也已衣衫大敞,荣华英温热的身体就这样贴着我,叫我浑身燥热,神志恍惚。
荣华英抬手轻轻地拨开了我额前的长发,低声道:“你别走了,好吗?”
他的眼里满满都印着我,目光缱绻,叫我禁不住心神荡漾。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话:“华英,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荣华英愣了一愣,笑容苦涩,喃喃道:“我心里若没有你,还有有谁呢……”
美人在怀,又对真人我大表忠心,这时候若再不心动,本真人可就是枉为男人了。我忍不住吻住了他的双唇,一手揽着他的腰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抚弄他肩头的朱砂痣。荣华英不一会儿就在我怀里软成了一滩水,后面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好像千年前我们常做的那样,共赴巫山论道。
激情过后,我餍足地将头枕在荣华英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里跳动的声音。
荣华英挑拨着我的发丝,喃喃道:“这一切若都是真的该多好。”
我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若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我看见他表情忧伤,苦涩地对我笑了笑。我突然有如醍醐灌顶,想起了先前的事。也怪我如今修为低下,入了这幻冥阵,一下就被幻觉牵着鼻子走昏了头,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竟忘了自己如今身处在幻觉之中。方才荣华英将我拉入了他的幻冥阵,我进入了由他操纵的幻觉世界,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不过是他的想象而已。
操纵幻冥阵的人是布阵者,也就是荣华英,也就是说,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他所想的来发展的,我不过是顺应其中罢了。我有些迷惑不解,他心里不是还藏着别人么,为何会在幻觉中与我亲热?还是说……其实我并不是林戌,也不是“灵虚”,在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