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棠梨赶到的时候,院子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丫鬟和婆子,盆里的水清着进去,再成了一盆血水被端出来,一趟趟的,不知道来来回回几次,才终于不见丫鬟婆子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进进出出。
“怎么回事儿?”
“回大小姐的话,就是您还有老爷处置完二夫人的时候,这姑娘这边一下子就不行了,大夫赶紧着过去禀报,说是因为这姑娘受了重伤,故而大夫先给开了外用的药,好歹保住了性命,结果用了药之后姑娘突然就见红了,大夫觉得不对赶紧进去把了脉,这才发现姑娘已经有了一月左右的身孕。”
落在旁人嘴里都是一句赶巧,朱棠梨却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如果真的是身怀有孕,这个小戏子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若是事先知道,就是为了借着这件事情彻底扳倒二夫人的话,这个小戏子,可是个和朱棠嬅一样心狠手辣的人物,朱棠嬅杀的是已经卧病在床郁郁寡欢的母亲,这个小戏子冯沁沁,杀的是自己还未见过一面的亲骨肉。
“我二娘已经来了吗?”
“二夫人早早的就过来了,现在就在外室里头跪着呢,二夫人这次可是真的惹怒了老爷了,听说老爷已经叫人去请家法了,二夫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朱棠梨心里已经有了数,如果说动了府上的账目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这次事关子嗣的传承,二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对于朱家这种几世高门显贵之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子嗣更重要的了。
毕竟家大业大,还是传承下去最为现实。
“小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吗?现在老爷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二夫人的,咱们不去看看吗?”
“没什么可看的了,现在那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朱棠月去得,我那几个兄弟也去得,咱们却去不得,毕竟朱棠月和我那几个兄弟都是二夫人亲生的儿女,他们过去可以说是求情,而我们说白了非亲非故的,过去之后万一被人落了口实,说咱们是去看热闹的,反而对不起那个小戏子导出来得这一出好戏。”
冯沁沁已经把这件事情弄成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基本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二夫人这次倒台是一定的事情了,就算是朱家家主念了旧情,这次二夫人也会去掉半条命,更遑论朱家家主可不是什么会念旧情的人。
二夫人倒台,朱棠梨其实应该最开心才是,但是意外的是,朱棠梨并没有什么心情舒畅的感觉,二夫人这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朱家家主的宠爱,还有她那几个儿女的锦绣前程而已,除此之外其实她也算是别无所求,到如今却也落得个这样的结局,除了能留下一条命之外,应该是什么都不剩了。
如此茕茕,倒真像是她生前最后的那一个月,形只影单的被囚禁在冷宫里面,每天听着外头传来祁晟和哪位妃子卿卿我我的消息,也每天听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朝臣被祁晟猜疑,个个都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
人总是这样,有些东西求了一辈子,都没有用,不是你的东西,你用尽全力也抓不住,但是是你的,兜兜转转都是你的。
“阿渠,阿温如果打探消息回来的话,让她先歇着吧,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这个时辰,小姐要出府吗?”
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下去了,盛夏时节白日长,现在可就相当于隆冬时节的晚间了,阿渠自然是不放心朱棠梨一个人出府。
“没事,我不去别处,我想去找谢良安,他现在闭门思过,一定是在府里头的。”
说是去找谢良安,阿渠就放了心,匆匆跑回去给朱棠梨找了一件能披在外面的小袄,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盛夏时节,但是大祁京都毕竟还是偏靠着北方,故而晚间还是会有丝丝凉凉的风,朱棠梨的身子骨其实不怎么好,可不能在这种天气里面再生什么病。
到了谢家的时候,朱棠梨还是溜着墙边走到谢良安院子里面的,谢良箴没回来,故而这次朱大小姐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摸进来的。
不过这次院子里面,可不止有谢良安一个人,除了宁池之外,还多了一个少年人,不过这人朱棠梨倒也不陌生,这是云国的储君云桓止,朱棠梨上辈子的时候还去参加了这人的登基大典。
“我还当这个时辰谢大将军应该在月下耍枪呢,原来将军大人朋友这么多,被勒令闭门思过的时候还能喝人花间对酌。”
里面的三个人正喝的畅快,朱棠梨就从远门口的阴影处慢慢的走出来,谢大将军眼睛里面的惊喜再一次迸发出来,虽然今天已经见过了一次,但是对于这个小姑娘,谢大将军是恨不得一直待在身边的,区区两次见面,自然不能满足谢大将军的心思。
“阿棠呀,这么巧,本君听说你家里今儿可是风波不断啊,怎么还有闲心过来,和这块木头月下私会?”
宁池还是一如既往的...欠儿,朱棠梨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惹得宁池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这小姑娘还真是,除了对着谢良安这块木头,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乖巧可爱的好脸色,真不知道这块木头到底哪里好,招来了这么个有趣的小姑娘。
“原来这就是良安动心的人啊,本君早就听说大祁朱家嫡小姐不同寻常,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太一样。”
云桓止上下打量了一下已经走到谢良安身边的朱棠梨,这个小姑娘和他想象的还不太一样,他想象中的朱棠梨和传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