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洛先生已经重新为你准备了项链,他品味这么高,我都很好奇会是什么!”她挽着她向外走去。
洛伊看她走过来的时候,也是惊艳的;当她靠近他胸前,低下头,发肤绒毛在眼前纤毫毕露,脸上的热混合着一种少女般的幽香,他也会像所有男人一蓦然心动。
但当他亲手替她挂上那条从绿檀盒中取出来的翡翠项链,他的眼神,就变得更复杂:翡翠的郁碧剔透,水仙般娉婷的湖绿,映着肤光,那样的陆安迪,让他有一种亲近的熟悉,也有一种……一时无法适应的陌生。
那是他母亲的项链。
他所不了解的母亲少女时代的项链,戴在她身上,竟然那么相衬,完全证实了他一时兴起突然而来的想象。
它放在那里,他打开檀木盒的一瞬,看到那深碧湖水一般的绿,就想到了那日亭亭净植山野水仙般的陆安迪。
陆安迪感觉到了他的恍惚,她内心的忐忑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在这样的距离下抬头与他对视,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还要小心翼翼,不敢动作太大,因为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她就会撞入他的怀抱。
那个在梦中,在黑暗绝望的挣扎中拥抱过她的怀抱,温柔得让她不敢回忆。
而梦幻与回忆,都会使人沉沦。
“洛总监,这个晚宴,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终于开口说。
她的眼眸像荒野里凝止在空气中碧绿深邃的湖水,像白沙河里暗流翻涌却河面波澜不兴的河水。
她竟然可以这么自然!
洛伊也凝视了她许久,目光中明明灭灭,即使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无法猜测一个女孩子在想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最后,他发出一声喟叹,“做你自己就好。”
陆安迪坐到餐桌边,这时灯光已撤去,长烛亮起,星光在窗外闪耀。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晚餐,但也可以看作一项工作。
至于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超出她的理解,她也不想去理解。
侍者开始上菜,据说都是从米其林餐厅专门请来的服务员,上的是标准晚宴七道菜式,她又低下头,回想形象师跟她说过的餐桌礼仪:
餐前香槟可以只浅尝一点;小食只需拿一两款,否则等下吃不下不礼貌;芦笋太硬,可以用刀叉配合着切开,这样不会嚼不断;舀汤时汤匙不要整个深入水中,像蜻蜓点水由远即近送到嘴边,汤匙入口一半即可比较雅观;牛扒切一块吃一块,一次最多切两三块,吃完再切;色拉用刀把大叶子折起来,小块可以用叉……
似乎一切都还顺利。
除了那道鱼!
她根本用不好鱼刀这种东西,这真难住了她。
“让我来吧。”
洛伊并没有让她多窘迫,两分钟之内,削皮剔骨,鱼肉切成很均匀的一块块,然后从自己的盘里叉到她的盘里。
这似乎不合礼仪,而且……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亲昵,又让陆安迪叉起来的时候心跳略快,食不知味。
终于到精致的甜点,陆安迪知道这顿检验餐桌形象的饭终于快要结束了。
但最后,侍者端来了一瓶酒。
红酒。
拉兰女爵庄园的藏酒。
“我说过,在工作时间内,无论谁让你喝酒,你都可以不喝。除非我让你喝。”他向她端起酒杯。
这是一种邀请,但连着刚才那句话,又像是一个命令。
他是想让她喝,还是让她选?
陆安迪抬起头。
在夜色与星光的交映中,他的眼眸如雪中曜石,既有冷静,也有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热。
他就是要知道她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