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氏也微微一怔,起身来,悄然抬眸望住廿廿。
廿廿静静垂首,“……家里的事,自然全凭嫡福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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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五阿哥回家来,循例先去看望嫡福晋。
点额便将白日里的事,先禀明了十五阿哥。
“……此时我与侧福晋的身子都不宜随阿哥爷出行,侯佳氏又是气血两亏;刘佳氏呢,她虽说最是妥帖,只是今年眼看着咱们家三妞也十三岁了,倒是到了指配的年岁去……”
“这般想来,刘佳氏母女在一处相守的日子便也不多了,我自己也是有格格的人,心下便舍不得再叫刘佳氏出宫去……”
十五阿哥便也点了点头,“是啊,这一晃,咱们的孩子也都这样大了。不仅三妞,便是咱们绵宁,也快要到指婚的年岁去了。”
一说到绵宁将要指婚的事儿,点额也是怔住。
当娘的,当冷不丁有一天想到自己的孩子都要到了成婚的年纪时,都有这样的一刻恍惚吧?
仿佛有一点点不敢置信,当年那个在自己怀抱里嗷嗷待哺的小小婴孩儿,这一眨眼之间已经长大成.人,要独立门户去了。
从此他再也不是那个凡事都要依靠她才能生存下来的孩子,而是一个独立的、凡事都有自己主意的男子汉巴图鲁了。
“福晋?”十五阿哥偏首,轻呼。
点额这才回神,尴尬笑笑,“……阿哥爷见谅,我听见绵宁之事,竟走神了。”
十五阿哥含笑点点头,“我都明白。我心下何尝与你不是相同的感慨去?”
点额深吸口气,“说回方才的事儿去……既然我与侧福晋、刘佳氏、侯佳氏都不便随阿哥爷出行,故此我忖着还是王佳氏随阿哥爷出行更为合适。”
“虽说王佳氏这会子抚养五妞,可是一来五妞也长大了,并不用王佳氏每日都在身边儿守着;二来阿哥爷这一去终究是为了清明谒陵,本是最需要端正谨肃的场合儿,王佳氏知书达理,随阿哥爷去倒是最合适的。”
十五阿哥静静听罢,便也点头,“福晋安排得一向妥当,便这样办吧。”
点额笑笑,“好,那我这便嘱咐王佳氏预备着。”
十五阿哥点点头,捏了捏点额的手,“……孩子们都长大了,再过不了三二年便都要成亲了。福晋,你说不舍得叫刘佳氏与三妞分别,实则我心下对你也是如此想的。”
“……未来这三二年,福晋多在孩子们身上用用心吧。”
十五阿哥说完,拍拍嫡福晋的手,“你歇着吧,我去看看小福晋。”
目送十五阿哥的背影,点额在袖口里攥了攥手指。
“你们说,阿哥爷方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含月和望月对视了一眼,含月小心道,“那自是主子爷疼惜主子和二哥儿、四格格,主子爷是想着二哥儿和四格格都长大了,这便想叫主子和二哥儿、四格格多盘桓盘桓……”
点额叹了口气,“实则我自己心下何尝不是那样想的?便不是阿哥爷说,我也自会那般做。只是这会子阿哥爷非要这么说出来,我这心下反倒有些不是滋味儿。”
含月上前来扶着点额,“主子歇下吧,便别多想了。主子爷一向爱重主子,必定不会有旁的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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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阿哥带王佳氏走了,撷芳殿中所安静了两天。
这日是十七阿哥的侧福晋武佳氏过来给二位嫂子请安,廿廿便瞧着武佳氏的神色有些变化。
廿廿便笑,“……十七福晋也又有喜了,我知道你心下不得劲儿。可是你终究还年轻,来日自少不得你的好日子。”
年前给质亲王家五格格婚事忙碌的时候儿,廿廿自己身子不方便,可是因为五格格与绵庆、宜安,再加上质亲王家继福晋又是钮祜禄氏自家人的缘故,廿廿不能不顾着。
这便都叫十七福晋内外联络着,结果十七福晋也累病了。
原本以为十七福晋就是累着了,结果太医来看,竟然发现十七福晋又有喜了。
十七福晋前头曾经夭折过一个阿哥,刚落地儿没几天就殁了,她伤了身子也伤了心,本以为不会再有了,结果这忙碌里竟发现又有了,自是小心得不得了。
武佳氏原本与廿廿私交极好,当年又曾帮过廿廿;只是十七福晋终究跟廿廿是母家的本家儿,故此在十七福晋主动跟廿廿修好之后,武佳氏倒不好再与廿廿走得太近,小心地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去。
虽说从血缘来说,廿廿是跟十七福晋是一家人,可是从心境上来说,廿廿反倒跟武佳氏是相似的——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又都是给阿哥爷当侧福晋的;廿廿自家房头低,武佳氏是汉军旗的出身,故此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两家的情形也有点相似,十五阿哥和十七阿哥两位都是十分爱重嫡福晋,却都是对侧福晋更为钟情,故此廿廿就更能明白武佳氏的处境和为难去。
——就凭十七阿哥与武佳氏的那个腻乎劲儿,武佳氏竟然进门儿好几年都没有喜信儿,廿廿从旁冷眼旁观着,并非想不明白这当中的奥妙。
这世上的嫡福晋们,对于得宠的侧福晋,防范的法子实则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十七福晋好歹是她钮祜禄氏自家人,便是房头不亲,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安慰武佳氏;若能有帮得上忙的,悄悄儿帮衬一二就是。
武佳氏叫廿廿给说的满面通红,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