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看见那大汉冲童洁嚷道:“童家小妞,放假啦?”
童洁停下脚步,冲那人道:“赵叔叔好!”
这时,郑方就见右手边一户人家,搭在门边的厨房里钻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微笑着迎了上来,郑方看见这家房前屋下果然摆着好些盆盛开的菊花。
童洁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老太太,嘴里叫着:“奶奶、奶奶……”
那端着大碗在门边喝着稀饭的大汉,笑眯眯地一边看着这一幕,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稀饭划拉进嘴里。
这时,周围又有几个人家的老爷子、小媳妇的纷纷出来打招呼,童洁从奶奶怀里探出头来,和他们一一客气着,这时,她仿佛才想起站在巷口的郑方,转身指着郑方对奶奶道:“这是我同学。”
一个老爷子看着郑方眼睛一亮,赞道:“好俊的后生!”
郑方看着老爷爷,眼睛都笑眯了,心道,老爷子,好眼力!
虽然郑方年纪不大,但在学校伙食好,每天又有参汤进补,营养跟得上,再加上每天的运动量极大,修练又有成,这一个月里,他的个子不知不觉已经拔高了许多,而且,全身肌肉初见棱角,再不像才到学校那会儿,就一个小豆芽菜的造型,而是长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棒小伙子了。
奶奶听了童洁简单的介绍,早已一迭连声地招呼郑方:“快屋里坐、快屋里坐……”
童洁冲郑方扬了扬下巴,郑方便也微笑着和一众邻居打过招呼之后,随着童洁进了她的家。奶奶在身后叫着:“小妞,你陪同学稍微坐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郑方听出奶奶话语里隐约的南方口音,与自家郑家湾的口音略有些相近,莫名便有了些亲切感。他打量着眼前的屋子,是连体的三间平房,中间他站着的地方是客厅,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应该是挂中堂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相框,一个略显严肃的老头正居高临下审视着郑方。
童洁叫郑方放下手中的菊花,见他傻乎乎地盯着中堂挂的相片,没有回答,便向郑方介绍道:“这是我爷爷。”
郑方看着照片点了点头:“老人家一看,就不像是自己洗碗洗衣服的主儿,真威风!”
童洁笑着打了郑方一下,嗔道:“就你怪话多,还不把花放下来,不嫌累啊。”说着话,打开了朝东的房间,对郑方道:“这间是我的房间,晚上你就住这儿,我去奶奶房间睡。”
郑方放下手里的花盆,发现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在阳光可以照到的角落,都摆满了花花草草,他这一盆菊花摆进去,确实毫不显眼。心道,童洁她奶奶果然是个爱栽花种草的主儿,和学校三个洋人把花摆楼道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郑方听了童洁对晚上睡觉房间的安排,有心想客气两句,转念一想,这屋子就两间房,两个女性,客厅也没办法过夜,自己好像也没办法客气,便闭了嘴巴没吱声。
童洁在房间里卸下背包,换了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干净利落的走出房门。郑方见了童洁的模样,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别说,小姑娘穿衬衫,真挺好看的,又想起她穿列宁装参加舞会的样子,心道,小丫头衣服不少啊,小资产阶级,大大的有!
童洁看见郑方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嗔道:“看什么呢?没见过?”
正说着,奶奶已经端着碗筷进来了,听见童洁的话,当下对童洁道:“小妞,好好和同学说话呀,对客人要有礼貌。”又看向郑方,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童洁道:“奶奶,他叫郑方,他算什么客人啊,就是乘着放假来我家玩玩,你不用和他客气,他呀,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你客气他也不知道。”
郑方脸色暗黑,谁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连客气也不知道?我是神汉呢还是傻瓜?虽然腹诽,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容,冲童洁奶奶道:“对,我叫郑方。”
童洁笑道:“你看,我说的吧,他自己都说我说的对呢。”说着冲郑方得意地摇了摇眉毛。
童洁奶奶一边将碗筷摆上桌子,一边皱眉道:“小妞,不能这么说同学,人家那是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你可不能得寸进尺。”说着又对郑方笑道:“我家小妞要强,可她心不坏,有的时候说话欠考虑,你可别往心里去。”
郑方道:“没有、没有,我和童小……洁在学校是挺要好的朋友,大家打趣惯了,不计较这些。”说着话,冲童洁扬了扬眉毛,他故意多说了一个小字,果然看见童洁的眉毛立了起来。郑方心道,你再说我坏话,童小辫就要出场了哦。
奶奶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你们这些同学、朋友帮衬着,小妞在那个学校,我也放心些。”
童洁叫道:“谁要他帮衬?我们在学校,都是自己管自己!”
郑方连连点头:“对、对,童洁从不要人帮的,她都是帮助别人,我刚进校那会儿,有人欺负我,童洁第一个上去揍他。”
童洁奶奶一下子变了脸,看向童洁:“怎么说的?你还经常在学校打架?”
童洁看着郑方偷偷向她做鬼脸,当即顿着脚对奶奶道:“郑方最坏了,奶奶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没经常打架。”
奶奶道:“没经常打架?那就是打过架了,我怎么和你说的?千万不能在学校打架!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仪表,要端庄、要温柔、要娴静,变成个女李逵,那个敢要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