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汉匈两边经过几次试探,各有损伤。总的来说,匈奴人的损失要大得多。
汉军虽说防守严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总会有匈奴人的流矢射中个把人。
“乌维,找到汉人的缺点了吗?”伊稚斜眉头皱成了一团。
乌维的脸色也不好看,摇了摇头,道:“没有。汉人的运粮车摆在外面,哪怕是咱们冲到了跟前,也拿他们没办法。”
伊稚斜又看向了赵信,问道:“次王可有破敌良策?”
赵信也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局势有些尴尬。
汉军虽然人数不多,却像个刺猬一样,让人无从下口。汉军没有能力攻击匈奴人,匈奴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汉军蹲在那里,没什么办法。
“卫青的大军马上就到,在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伊稚斜有些无奈,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汉军先锋都这么难缠。
“父王,实在不行,只能硬上了!”乌维说罢,赵信严重露出了一次欣慰的神色。
其实赵信早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只是这些话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能说,毕竟这个办法代价太大了。
伊稚斜听到有好办法,神情一亮,道:“快说!”
张开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口,犹豫了几下以后,乌维才说道:“汉军的弩箭虽然厉害,但是并不是毫无缺点。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射出一定数量的箭以后,就需要重新补给。而我们,则是需要一次性出动足够多的人马,一举冲到他们的铁车前面,杀到他们的阵里面去。”
方法很简单,就是拿人命往上填!
伊稚斜眼神一转,问道:“次王,你也别沉默了,说说具体该怎么办吧。”到了这个时候,伊稚斜也只能暂时放下怀疑,听听战略大师的意见。
赵信道:“大单于有问,我必认真回答。左贤王说的没错,汉军不仅是每次的箭数有规律,并且汉军的几个将领之间也有规律。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他们是几个校尉之间轮换着组织防守,其中有两个校尉的能力比较差,是我们突击的最好时机。”
伊稚斜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赵信敞开了话题,顾不上伊稚斜的怀疑,也顾不上话语之中是否会得罪人:“左贤王的提议没错,但是也用不着填太多的人命。”“哦?”乌维知道赵信肚子里有货,赶紧谦虚道:“次王请讲!”
赵信看到大单于和太子两个人都对自己这么尊敬,心中生出了一阵感动,说道:“前排人员着三层皮甲,顶上盾牌往前冲。刚开始可以稍微走慢一些,消耗汉军一些箭矢。等到距离近一些之后,再发动全速冲锋,一举冲到汉军前面,跳进去与汉军搏杀。这时,大军跟在后面杀过去,只要咱们能跟汉军短兵相接,就可以靠着数量优势一举将汉军歼灭!”
伊稚斜听着心潮澎湃,转头看向了乌维,乌维点了点头,道:“次王的计策非常好!”
“好,就这么办!只是负责冲锋的前锋部队必然伤亡率很高,却又必须由精锐组成,不然达不成应有的效果,徒增伤亡。必须有一个得力干将领军才行啊!”计策说出来,伊稚斜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方法的关键点在哪里。
乌维也略带愁色,道:“这样的人选并不是没有,只是都差点意思。够勇猛的人忠心不足,足够忠心的人不够勇猛。”其中的道理乌维的明白,这样的将领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有可能成功,并且死亡的几率非常大,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真正又忠心又有能力的人,乌维和伊稚斜也舍不得派他们去送死。
“大单于,我去吧!”赵信腾地站了起来,主动请命。
伊稚斜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叫:“不可,次王乃是我匈奴肱骨,怎可冒这样的风险!”乌维也跟在后面站起来,作势要拦住赵信。
赵信低下了头,道:“唉,自从复归大单于之后,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还没有替大单于在战场上分忧,十分惭愧,就请大单于给我这个机会吧!”
伊稚斜正要再劝,赵信松开他的手,道:“大单于,别说了,请给我这次机会吧!”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
釐(li)面,在游牧民族中是最高的礼节,是许下最庄严的誓言,比汉军的军令状还要更加隆重。赵信用釐面来请命,那就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如果这时候伊稚斜再反驳,那他就成了赵信不共戴天的敌人。
伊稚斜见状,一把抱住赵信,重重地拍了两下后背,哽咽道:“保重!”
“大单于保重!”说罢,赵信扭头出了打仗,组织人马去了。
赵信本身就在匈奴地位很高,自己就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他只是用自己的亲卫组织一下先锋部队而已,暂时还不用伊稚斜出面。
乌维跟伊稚斜说道:“父王,你真的放心他吗?”大帐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伊稚斜道:“如果赵信降汉,我们马上就逃。”
乌维又道:“如果他真的杀了进去,跟汉军交战呢?这时候我们再跟进去他再反戈呢?”
“唉!”伊稚斜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担心这个呢?”说到底,他们终究还是对赵信产生了巨大的猜疑。心中的裂痕一旦产生,想要弥补便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率军冲锋,你在后面压阵。一旦情况不对,你立马远走高飞!”伊稚斜撂下这句话之后,也出了大帐,组织大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