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让容湛和君璃听了,必定又要气上半天,问到宁平侯脸上,问他与容湛多早晚有过父子恩情,他多早晚又管过容湛的死活了?
平妈妈不知道宁平侯这会子提出去看秦夫人的嫁妆是何用意,不过知道他彼时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问,忙去柜子里取了钥匙来,恭恭敬敬递与了宁平侯。
宁平侯便径自去了库房。
余下大杨氏确定宁平侯已经走远后,忙自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叫了平妈妈至床前,压低了声音道:“咱们那些房契地契,还有素日那些个当票子,可都已收捡好了?那些东西可是连侯爷都不能看的,万万不能露了马脚!”
平妈妈忙道:“夫人放心,老奴理会得的。”
大杨氏又道:“待会儿等侯爷回来后,你记得一口咬定那些银子和当东西的银子都用了填了府里的亏空,我一两银子也不曾拿过,千万拿话激得侯爷去凑那笔银子,反正公中那些铺子田庄能值不少银子,再不济了,也还有当年老侯爷在世时,在老家买下的那千余亩祭田和坟地呢,反正如今也用不上,卖了也就卖了,不然留着,将来也是白便宜了二房与三房!”
平妈妈一一应了,忙服侍大杨氏喝了一盏热茶,因怕宁平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回来了,若是让他瞧见大杨氏不是真的晕倒了,岂非又是一场麻烦?忙又服侍大杨氏躺回了被窝里,并与她捻好了被角,方惴惴的等候起宁平侯回来。
宁平侯去到秦夫人的库房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眼的绫罗绸缎并各色古玩,另有尺寸不一的屏风家具等,瞧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心里稍稍有了底,暗想要补齐库房里的东西,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嘛,难的只有田庄这些年的收益而已。
但很快宁平侯便高兴不起来了,只因他对着嫁妆单子稍稍理了理,便发现库房里剩下的都只是一些不值什么钱的东西,真正值钱的东西,早不知去向了,初略估计了一下,少说那些东西也值两三万两银子,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心情再理下去了,负着手便怒气冲冲的回了大杨氏的上房,打算问问大杨氏,怎么会少了那么多东西,不是还有田庄历年来的收益吗,府里的亏空竟真有这么大不成?还是她背着自己,将银子都中饱私囊了?
回到上房,因见大杨氏还没醒来,宁平侯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得看向平妈妈,怒声问道:“怎么大夫还没请来,你是不是把本侯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平妈妈忙小心翼翼的答道:“回侯爷,已经使人去请了,想来很快就该来了。”又忙端了一盏宁平侯素日爱喝的西湖龙井奉上。
宁平侯吃了一口,见水温刚刚好,面色不由缓和了几分,道:“那个孽障田庄的收益这些年下来少说也有七八万两,怎么库房里还少了那么多东西,难道府里的亏空竟有这么大?”
平妈妈听得心里猛地一“咯噔”,说话便越发的小心翼翼,“侯爷难道忘了吗?当初有人向大爷追账,夫人曾问过侯爷该怎么办,侯爷说都是大爷自己惹出来的事,让大爷自己想办法,偏大爷又求到了夫人名下,夫人没办法,只得当了先头夫人的东西给大爷银子。当初若不是夫人护着大爷,谁知道大爷会怎么样,如今倒好,大爷一有了太夫人做靠山,稍稍听了几句大奶奶的调停,倒反咬起夫人来,夫人可真是命苦,老奴想着都替夫人不值。”说着流下泪来,忙拿帕子拭了去。
宁平侯恍惚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骂了容湛一句:“那个忘恩负义的孽障!”
因又吩咐平妈妈:“去开了你夫人的箱笼,取一万两银子来,如今太夫人发了狠,她又是尊长,我也不能真个一句话都不听她的,好歹拿出一万银子堵那个孽障的嘴去,至多旁的,就说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了,想来那个孽障也就只能息事宁人了。”
平妈妈不敢说宁平侯想得太简单,容湛与君璃既敢将事情闹得这般大,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侯爷想要区区一万两银子便打发了他们,只怕不容易,便只苦着脸道:“实不相瞒侯爷,夫人的箱笼里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到。这些年夫人主持府里的中馈,看似煊煊赫赫,但只有老奴才知道,夫人究竟是多么的劳心劳力,又陪了多少嫁妆进去,不然不必侯爷开口,夫人这会子若是醒着,早将那仅剩的一千两银子奉上为侯爷分忧了。”
宁平侯闻言,想起方才自己竟怀疑大杨氏将当秦氏库房里当得的那些银子都中饱私囊了,反倒有些愧疚,心道自己不该因为一时着急,便疑心到夫人身上的,好歹夫妻一场,虽不是结发夫妻,但相伴多年,怎么也该彼此信任才是。
只宁平侯方才与平妈妈说的却也不是假话,太夫人是他亲娘,她的性子他知道,向来便是不怒则已,一怒便轻易收不了场的,此番他若是一两银子也不拿出来给容湛,太夫人将他告到衙门或许还是说说而已,但要休了大杨氏,却是真个做得出来的,想了想,因又吩咐平妈妈:“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