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之一忙赔笑道:“才人主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自然害不得乏,正是该多歇着才好,大不了让容大奶奶多等一会儿便是,误不了才人主子的事。”
那宫女笑道:“似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误了也就误了,若是误了才人主子旁的事,别说才人主子,我第一个便先饶不了你们!”说完看向君璃,脸上的笑一下子敛了去,冷冷道:“容大奶奶,请随我进去罢。”变脸的速度之快,就跟君璃跟她有仇似的。
可君璃分明不认识她,更不认识她口中那劳什子的‘才人主子’,便也冷下脸来,道:“如此就有劳姑姑带路了。”随着那宫女进了偏殿。
偏殿里空无一人,那宫女领着君璃进去后,说了一句:“容大奶奶就在这里等着罢,什么时候我们才人主子醒了,自然会出来相见。”便又折了出去。
余下君璃一人在殿中,百无聊赖之下,只得打量起四周的布置来。
这是一间一明两暗的屋子,地上铺着光滑如镜的金砖,承尘上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挂着联三聚五羊角宫灯;中堂一幅观世音跌坐图,长案正中摆着个掐丝珐琅的三足香炉,檀香的味道正从那香炉中袅袅散开;长案的左边供着个尺高的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右边供着个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
东边的屋子由一座多宝阁隔开,上面摆了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篮、青花白地瓷梅瓶、琦寿长春白石盆景、绿地套紫花玻璃瓶……等各式各样的珍奇古玩;西边的屋子则由一座四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隔开,整好可以看见里面一盆恣意开放的牡丹花,要知道后日便是除夕了,这样一盆牡丹花,实在是难得至极。
——整间偏殿的布置,实在是奢华得出乎君璃的意料之外,可见那位才人主子到底有多得太子的宠,要知道太子上了名册的姬妾里,才人是最末一等的,其上除了太子妃,还有良娣、良媛和美人三等,也就只比侍妾好上那么一点而已,可其住的地方却如此的奢华,这样的待遇,在君璃的印象里,历史上可都是宠妃才有的;当然,也有可能那位才人是母凭子贵,听说太子虽年已而立了,却至今只得太子妃为他生了一个嫡子,还体弱多病,不像有寿的,除此之外,便只有三个女儿了,他想要将储君位子坐得更稳,自然是儿子越多越好。
君璃打量完整个偏殿,又等了片刻后,依然不见那位传说中的才人主子,也不见有人来给她上茶什么的,心里不由升腾起几分火气来,便一屁股坐到了就近的一把玫瑰椅上,打算再等一会儿还等不到人的话,就要离开了,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罢了,难道还敢要她的命不成?
好在她念头才刚闪过,就听得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然后便见一个美人儿被方才那个宫女和另几个宫女簇拥着走了进来。
美人儿穿一件桃红色对襟褙子,绣工繁复精致的花纹熠熠生辉,还点缀着颗颗明亮的珠玉,下配月白色蜀锦长裙,婀娜走动之间轻开合散,如同立在一朵白云之上;梳坠马髻,戴点翠嵌珠凤凰步摇,珠光耀耀,用红玛瑙和琥珀石雕刻成的喜鹊登梅簪点缀在髻侧,喜鹊口上衔一串碧玉雕成小梅花样式的流苏,随着主人的行走轻轻摇动,发出叮咚的悦耳声音;臂上还挽着一条雪白的银狐狸皮披帛,那披帛一半搭在肩膀上,一半垂下,衬得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不是别个,竟是已被送回了老家禁闭快一年的容浅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逃脱了下人们的看管,又是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宠妃,还怀了太子骨肉的!
君璃心里此时此刻有多吃惊可想而知,但惊讶之余,方才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反倒松懈了下来,一直落不到实处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就说她与太子妃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太子妃怎么会忽然想起要召见她,而她进了宫后,从领路的那两个小太监到之后那个宫女,都一副倨傲的样子,也不要她的银子,如今这一切总算能解释得通了,敢情都是容浅菡在背后作怪,想想也是,恨她的人虽不少,可除了容浅菡,还有谁自身是有条件能做太子才人的?方才她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谁让你坐下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主子没开口让你坐你竟也敢坐?见了我们主子还不起来磕头请安,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活腻了不成?”
君璃一下子回过神来,倒是依言站了起来,却并不下跪,而是只屈膝行了个福礼,不待容浅菡叫起,便已自己先站了起来,道:“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二姑奶奶,实在是意外之喜,若是祖母父亲并家下人等知道了,还不定怎生高兴呢!”容浅菡想让她下跪,且等她有本事当上太子妃时再说!
容浅菡还没说话,方才那个尖利女声的主人,扶着容浅菡左手臂的宫女已又叫嚣道:“什么二姑奶奶,要叫才人主子,还有,容大奶奶方才行的那是什么礼,难道没听见我方才说你该行跪拜大礼吗,竟如此无视君臣上下尊卑,看来容大奶奶的确是活腻了!”
君璃如何不知道这话是容浅菡有意纵容宫女说的,不由勾了下唇角,才道:“哦,君臣上下尊卑?我还以为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