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君璃方被晴雪几个簇拥着进了净房梳洗之初,容湛便已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要狠狠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尊卑有别,什么又叫做“出嫁从夫”了。
他想了一夜,心里虽仍很想休了君璃,不止是为娶她让他受了旁人不少闲话,更为了君璃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泼辣和牙尖嘴利,想他容大爷活了二十几载,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如何能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君璃昨晚上有句话说得很对,他不想娶她,她更不想嫁他,可她依然嫁了过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跟她一样,都是被父母逼的,而他们的父母既然一开始便能逼得他们娶的娶嫁的嫁,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休妻?如果不出意外,他这辈子十有八九是注定要跟这个泼妇绑在一起了,至于说的一辈子不与她圆房的话,元帕都叫平妈妈收走了,他再去与人说他没有与那个泼妇圆房,又有谁会相信?指不定真会以为他某方面不行呢,他丢不起那个脸!
那么,给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据说人与人之间相处时,最开始占上风的那个人,基本一世都能占上风,要不然世人为什么都喜欢整下马威这种事?
当然,容湛并没有忘记昨晚上君璃那让他至今都还痛得无法言说的那一脚,话说他还以为当初她踢杨继昌那一脚已经够彪悍了,却不想她竟还能彪悍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泼妇中的泼妇,所以他才有意将下马威选在了屋里有许多人的时候下,想着君璃即便再泼辣,总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踢他罢?
容湛挑衅的看了君璃一眼后,便一翻身,面朝里躺下了,同时在心里得意的想着,他不跟她一块儿去敬茶,让阖府上下都知道,即便他跟她圆了房又如何,他并不满意这位新奶奶,到时候她没有了男人的宠爱,又因敬茶迟了而惹得一众长辈都不待见她,凭她有再多嫁妆再泼辣又如何,阖府上下依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嚣张,看她来不来求他,对他做小伏低!
不得不说容湛设想得挺好,若是换做其他女人,见他这个样子,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得不至少暂时服软,好歹撑到生了儿子以后再说,毕竟女人后宅生存,第一指望丈夫,第二指望儿子,没有丈夫,又哪来的儿子?至于公婆妯娌大小姑子神马的,当然也很重要,但丈夫是本,后面这些都是末,本都没有,求末又还有什么用?
只可惜容湛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君璃不是其他女人,她与这个时代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想要通过这点来让君璃服软,让她做小伏低,注定只能落空了!
“我的好爷,今儿个可与素日都不同,您真的不能不起来啊!”
那两个丫头还在好言好语的劝着容湛。
容湛却仍是不配合,头也不回的说道:“废什么话呢,哪里不同了?我说了不去就不去,都把爷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想着很快君璃就要对着自己做小伏低,差点儿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话音刚落,冷不防有小丫头子叫道:“滴翠姐姐和凝碧姐姐来了!”
屋里众丫头闻言,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滴翠姐姐和凝碧姐姐来了就好了,爷自来最听二位姐姐话的。”
方才劝容湛的一个丫头忙起身迎出了门口,很快便迎了两名女子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还说着:“二位姐姐来了我这心里便有底了,不然真误了时辰,可如何是好?”
那两名女子都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着姜黄色底绣折枝花样褙子配月白色挑线裙子,戴赤金镶紫瑛石珠花,一着鹅黄绣葱绿柿蒂纹褙子配蜜合色裙子,插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簪子,前者生得肤光胜雪,妩媚撩人,后者生得娇小玲珑,楚楚动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正是容湛屋里两个过了明路的通房滴翠和凝碧,都是大杨氏瞧着二人得力,这一二年间赏给容湛的,而容湛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见二人都温柔体贴,倒也颇喜欢二人,素日很给二人脸面。
滴翠与凝碧一来,便取代了方才劝容湛的那两个丫头的位置,滴翠因先一脸温柔的说道:“昨儿累了一日,晚间又喝了那么多酒,爷敢是身上无力,所以才不想起来的?”
滴翠说话时,凝碧已伸手探向了容湛的额头,待滴翠说完后,跟着柔声说道:“爷的额头不烫,应当不是受了凉,看来定是吃多了酒身上害乏了,要不奴婢去与夫人说一声,把敬茶的时辰往后延延,待爷觉得好些了再去?夫人自来最疼爷,想来定会在太夫人和侯爷面前为爷遮掩的。”
容湛再浑也知道这茶是不可能不敬的,他的初衷只是想借敬茶一事给君璃一个下马威而已,真让凝碧去回了大杨氏,岂非反倒为君璃解了围,让他的目的落了空?
于是哼哼唧唧道:“且再等一会儿,我若还觉得起不来时,再去回母亲也不迟。”说着欲回头看君璃是什么反应。
不想他还未及回头,耳边忽然传来丫头的惊呼:“大奶奶,您不能睡下啊,太夫人、侯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和大爷去敬茶呢,您不说劝劝大爷也就罢了,怎么也跟着躺下了呢?”
容湛闻言,忙回头一看,就见君璃竟好以整暇的躺到了靠窗的贵妃榻上,还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半点也不见他预想中的紧张和慌乱,他一下子愣住了,瞧这个女人的样子,竟是半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