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虞兴邦阴郁地坐在卧榻上,目光望着地面,脸色很差。
“陛下,该用膳了。”房正梁过来,小心地提醒道。
“没胃口。”
“陛下还为乙一的事情烦恼呢?”
“朕如今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虞兴邦闷闷地说道。
“不过他也一样,朕的皇帝,虞朝的主宰,不向朕臣服,他乙一什么也别想做。”
房正梁心里却不这么想,如今乙一想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经做了,算来算去,也就专利法没有成功。
作为皇帝身边的人,房正梁感觉这一点还好,没有让乙一得逞,否则偌大的虞朝岂不是说乙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那样的话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陛下是九族至尊,乙一怎么可能——”
就在房正梁想要吹捧虞兴邦的时候,皇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慌慌张地跑了过来跪拜。
“何事?”虞兴邦略微有些不喜,这内阁是议政的地方,这老太监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到这里,很不妥当。
若是让外人知道,难免会有后宫扰政的猜疑。
不过皇太后虞兴邦还是了解,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怕是有什么大事。
“太后想见皇帝陛下。”老太监起身,老实地回答。
“朕,这就去怡心殿。”虞兴邦起身,招呼一边的房正梁摆驾。
“太后不在怡心殿。”
“那在哪?”
“太庙。”
“太庙。”虞兴邦震惊了,太庙是虞姓皇族的宗祠,非大事不得入内,非皇族不得入内,非祭祀不得入内,今天也不是什么大节,更不是祭祀的日子,太后去哪里做什么。
一瞬间,虞兴邦的心乱如麻,不过还是摆摆手示意前行。
一行人匆匆赶至太庙,虞兴邦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背对着他的皇太后一声怒喝,“跪下。”
声音极其严厉。
虞兴邦一声不吭就跪了下来,脸色越发难看了。
听这语气,母后生气了。
虞兴邦意识到不对劲了,再仔细一看,发现前面皇太后穿的竟然是褘衣,这是正规谒庙所穿的衣服。
太庙是皇族的宗祠,很多时候皇族的人都可以来拜祭,可是大家都穿常服。
而穿上褘衣来到太庙,那就意味着皇太后要谒告于虞姓先辈,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已经逝去的父皇和开国的先祖。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皇儿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太后声音幽幽道。
虞兴邦一听这话,心里一阵难受,这里是太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太后如此问,已经有了责备的意思。
“虞姓皇族的宗祠。”
“那上面的灵位都是什么人?”皇太后再问,语气愈发冷漠。
虞兴邦嘴角一阵抽搐,他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皇太后这是要让他自省罪责啊。
“是虞姓先辈。”
“那个是谁?”皇太后指着最高的那个排位。
“虞朝开国先祖虞安。”
“那这个呢?”
“我父皇虞复。”
“那你可知先祖虞安原本的名字叫什么?”皇太后再问。
“虞长富。”
“那先祖为何改名字呢。”
“族谱记载,先祖登基称帝,希望虞朝天下国泰民安,遂改名单字安。”虞兴邦回答,头越垂越低,额头满是大汗,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只怕非常难办,母后这是要揭底了。
“那你父皇和你的名字寓意呢?”
虞兴邦虽然对外是一个很强势的皇帝,可是此刻也被皇太后一连串的责问,以及先辈们的名号给压的抬不起来头。
没办法,虞朝家国天下的理念根深蒂固,即便他作为皇帝,也必须老实遵守。
“父皇希望可以复兴虞朝曾经的辉煌,还希望儿臣可以让虞朝再次繁盛。”
“你还知道。”皇太后这才转身回来,语气带着几分讥讽道:“那你都做了什么,现在的虞朝复兴了吗?繁盛了吗?”
“儿臣愧疚。”虞兴邦磕头在地。
皇太后一声冷笑,“老身还以为你忘了自己在皇宫中的身份呢,被满朝的官员,全天下的百姓称呼皇帝久了,连你是我和先皇的臣子身份都不记得了吗?至于说愧疚,老身看你不是愧疚,而自大,自负,是冥顽不灵。”
“老身问你,专利法那么好的提议,你为何多次阻扰?”
虞兴邦一愣,起身解释道:“是百官他们——”
“别拿百官当借口,我还不了解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作为母亲的会不知道吗?”
“老身再问你一次,专利法为什么阻扰?”
皇太后声色俱厉,连称呼都变了,不再是皇太后和皇帝的对话,而是母亲教训儿子,态度非常强势。
“儿臣——”
虞兴邦还想着要辩解什么,可是看到前面占满整面墙壁的灵位,想到已经逝去父皇的殷切嘱托,他一时间心里难受万分。
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严,此刻已经不见分毫。
曾经凌驾于万民之上的帝王架子也随之倒塌,再也支撑不住他的高傲,自负,要强,固执。
“儿臣错了,是儿臣太固执了——”
“怎么错了?错在了哪里”皇太后穷追到底地问,满脸气愤异常。
“儿臣不该阻扰专利法这样对虞朝大有裨益的提议,更不该因为天选者乙一不向儿臣跪拜而针对他,是儿臣太争强好胜了。”虞兴邦道。
皇太后道:“原来我皇儿还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