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祸不单行
陈氏一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吃素,这一阵子吃了好些油腻、香甜的东西,消化不良有些发低烧,再加上这日大扫除,整日辛劳,晚上发起高热来。
宋村没有郎中,村长因着芦荟一事对宋家另眼相看,亲自带人驾了牛板车,去丽山镇请郎中。
陈氏烧得浑身滚烫、意识混乱,青枝将青豆抱到自己房中睡下,她一人守在陈氏床前。
陈氏口中喃喃说着什么,青枝问了一声“娘?”,凑近了些才听清陈氏说的是“我可怜的青枝青豆”、“不能死”、“死不得啊”,就这几句,来回的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青枝握着陈氏的手,她本来就是很心软的人,当下更是下定决心,倾家荡产也要给陈氏治病。
郎中到时陈氏已经陷入昏迷了,村长见病势沉重,怕陈氏去世青枝一人支撑不过来,叫了王大娘过来陪伴守着。
郎中开过药,想着乡人大约听不懂,便也没有背医书,只说人话道:“病人长期劳累、心思抑郁,早已埋下病根,更兼吃了甜腻寒凉之物,又外感风寒,这才一病如此。我今晚来时已带得一副散热的药来,吃下后明日若烧退了再来叫我,烧不退……那就不用了。”说完取了一两银子诊金走了。
夜半出诊,宋村又远,所以需一两银子。
当务之急是先熬药,青枝接过药包,去厨房找出原主父亲的旧药罐来,原主在父亲亡前常熬药的,青枝便也依着记忆熬起来。
药熬好,王大娘用陈氏的银簪子撬开牙关,青枝用一只小勺,将一碗药灌进了陈氏咽喉。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王大娘与青枝整夜轮流,不停将一小块浸水后冰凉的棉布搭在陈氏滚烫的额头上。
天色乍明时,陈氏终于微微睁开了双眼,王大娘这才放下心来,说家中还有事,先去了。
陈氏见青枝眼下带着青色,愧疚道:“好女儿……”
青枝赶紧让陈氏先躺下休息,飞快去煮了一点粥拿过来,看着陈氏喝过躺下后,这才去了村长家,托村长叫人帮忙请郎中。
回来时青豆已经起床,她照顾青豆吃了粥,又让他与陈氏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出门领了青豆去二妞家,拜托他家今日照看青豆,这才一人又回了家。
半下午时分郎中才到了宋村,把过脉之后很高兴地说外感已解,如今只需保养就好,提笔写了一张方子。
这次因是白日,诊金只需五百文,药么,就让牛板车的主人送郎中回去时,顺便在镇上抓了回来。
陈氏的身子损伤得严重,调养的药都是一些固本滋养的,价格很贵,郎中开的这一副只能吃七天,竟然要二两银子。
吃过两次药,陈氏便坚持不再吃药了,青枝想起郎中说过这病只要好好歇息保养就行,想到家中有芦荟分成,不必担心,每日只让陈氏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好养病。
自从陈氏生病,一直到年过完,宋家都比较冷清,只有几个平日格外好的大娘、闺女来瞧过一两次,皆是随便坐一坐,茶也不喝就走了。
青枝想着大约是因为陈氏生病,又是寡妇,古人忌讳过年时与她来往,并没有多想。
这日陈氏说身体已经大好了,一定要出去寻短工,青枝反复拿万一病发又是二两银子来威胁,这才将陈氏劝止住了。
母女二人坐在院中,青豆依偎陈氏膝前,自从娘亲病了之后,他这一阵子都喜欢呆在家里陪伴娘,不愿意出去玩,怕他不在时娘病了无人照顾。
陈氏摸了摸青豆的头,笑道:“等过两年攒足了钱,咱们去丽山镇住,青豆也好上学的。”
青豆脆生生道:“我不上学,虎娃他们说上学要花好多钱的。”
陈氏与青枝都笑起来,青枝安慰道:“没事,咱们家现在隔两、三月就有六两银子,上得起!青豆好好读书,以后好做官。”
青豆挺直身子,一本正经道:“好!等我做了官,娘就是老夫人!”
母子三人都笑起来,这时院门被人推开,是王大娘带着二妞来了。
青枝见二妞面上有些不自在似的,心中奇怪,又猜不出原因,先搬来两个凳子让两人坐下。
王大娘问过陈氏身子,知道已大好了之后,这才叹口气,道:“我也是瞧着你这阵子好多了,今日才上门说这事的,前几日你病成那样,哪里敢提?”
陈氏和青枝都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二妞有眼色,牵着青豆走开找鸡下的蛋去了。
王大娘绞了绞粗糙的双手,这才对母女二人道:“唉,说来也奇怪,你说这冬月里,按理害虫都该冻死了才是,可是这阵子村里庄稼突然都长了一种不怕冻的什么蚧虫,把根都咬烂了!捉也捉不过来,打盐水没用,打石灰水也没用!”
哦,病虫害啊,就是说芦荟田要少分钱了呗,不是什么大事吧?
青枝正要起身去拿点心来大家吃,却见陈氏脸上发白,她以为陈氏又不舒服了,赶紧走过来扶住陈氏胳膊,问道:“娘,你怎么了!”
陈氏微弱地对她摇了摇头,只逼着王大娘问道:“村里都怎么说?”
王大娘眼光游移,道:“宋家嫂子,这虫子是栽了芦荟之后才有的,大家都说是这芦荟本身带的虫,被青枝捡回来了……唉,我们自然不怪青枝的,她捡的时候哪里知道有害虫?”
宋青枝猛地抬起头来:连王大娘都话里话外都有怪她的意思,不会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