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辗转,直到次日清晨未眠。
在段三郎这里败了,但在外人面前气势还要做足,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况且,别人又不知昨夜她与三郎如何。
所以,令仪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一番,前去给董氏请安。
段三郎被昨夜令仪闹得累了,一直沉睡。令仪起床小心翼翼,又特地吩咐几个丫头不要吵醒三爷,这才调整了情绪向正房院中走去。
那边采画刚帮董氏梳洗完毕,便听见令仪在院子里用她特有的腔调唱念着般高声说道,“令仪来给少奶奶请安了。”
董氏知道令仪定是因为昨夜之事心里骄傲的,却不想这么一早她就来挑衅。与采画面面相觑。
董氏由采画扶着手,进入正厅坐下,等令仪进来,让了座。
董氏似乎并不把昨夜之事放在心上,看着令仪只微笑着问,“令仪妹妹今天倒是很早呢。”
令仪道,“也有好一阵子没有给少奶奶请安了,再不来三郎要怪我了。”说着眼角斜斜一扫,嘴边荡起轻薄的笑意。
董氏道,“听说昨夜妹妹头痛难捱,今天怎不多睡会?请安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令仪笑道,“昨夜妹妹是头痛来着,可三郎去了之后帮我按了好一阵子,竟就好了。”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妹妹昨晚实在难受,不得已才叫丫头来请三爷,姐姐可不要见怪啊,妹妹这里给姐姐赔礼了。”
嘴上说要赔礼,身子却欠也没欠。
摆明了没有诚意,董氏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令仪的言辞虽然虚假的明显,但也没有什么漏洞可挑,董氏也只好忍耐些,回以一个不尴不尬的笑。
董氏每天早上有个习惯,洗漱后先喝杯蜂蜜茶。正巧这时候采画端了来,董氏接过来,因为茶烫,先在手里暖着,又吩咐采画再到一杯给令仪喝。
令仪道,“不用了,我也要告辞了,三郎还在我床上睡着,如果醒来见不到我,恐怕要不高兴了。”言语之外分外洋洋得意。
一面起身告辞,看也不看董氏一眼。傲慢十足。
昨夜三郎如何对的自己,除了三郎,只有令仪自己知道。但她是谁呢?是角儿,演戏是轻车熟路的。这会子戏演完了,明里请安暗里示威的话也说完了,该走了。
昨儿被三郎一番责难伤了心,一夜未眠,还真真是十分地疲惫。这阵子头倒真的晕痛起来。
刚起身,忽然董氏养的白狗跑进来,不知为何,直对着令仪大叫。
采画见了正解心头之恨,也不去制止,反而高兴这狗倒是通达主人的心思。
令仪平素最怕狗,这会儿头又晕的很,又急着躲闪,一个不注意,便撞到了董氏。董氏那杯滚茶泼洒出一半,悉数烫在了手背上。
手上疼痛难忍,杯子也拿不住,摔在地上,瞬间碎了。
董氏却顾不得手,只看着那碎了的杯子失口“哎呀”一声。。
那杯子原是段三郎早年间送与她的,知她爱饮茶,特地为她寻来上好的一只紫砂杯。那杯子质地极是细密,不渗不漏,能吸茶汁,蕴茶味,且传热缓慢不致烫手,即使冷热骤变之际,亦不致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