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猛地睁开眼,见身边早已空空荡荡,三姨奶奶呢?那跳河的人,不会是……
心头大惊,跌跌撞撞地跑出船舱,只见船夫正拿着竹竿在漆黑的河面胡乱搅扰着打捞,但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翠儿哭道,“方才跳河的是哪个?可有看清?”
船夫道,“就是与你一同上船的那位奶奶,我听见她在自言自语,只当你也一起陪着,谁知不久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我刚跑过来寻看,却只见她黑色的披风在水面上荡了一下,再打捞时,已无踪影。
翠儿此时已瘫在船板上动弹不得,只得语无论次地哀求船夫再捞一捞。
船夫道,“今夜风大浪高,加之这河底本就水草茂密、漩涡无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又不免有些埋怨翠儿道,“你这丫头也是,你家奶奶那般伤心欲绝,你怎么还睡得着呢,倘你不睡一直相陪,她也不会出此意外。”
原本翠儿只管晕头晕脑地哭,被船夫这一番埋怨,倒提醒了她。
她本就比别的丫头头脑活络,想到这位三姨奶奶此时恐怕早已魂归西天了,自己若是独自回府,如何交差?
三爷刚刚与三姨奶奶合好,正是久别胜新婚之际,如若知道自己大意使三姨奶奶失足落河,只怕是自己命也难保。
思来想去,正巧她二人出来时所带盘缠颇多,那包袱现在还在自己身上,不如……
翠儿收了哭声,从船板上站起身来,心内已打定了主意。
到了后半夜,船靠了岸,翠儿悄悄上了岸,绕开了等候已久的段府的马车,正是月黑夜深,车夫在车内昏睡,自然不可得知。
翠儿一人,独自带着剩下的盘缠,于夜色中,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
再说那马夫,原来说好当夜便回的,便在车里边睡边等,只道是二人回来后翠儿自然会来叫自己,也就睡得放心,谁知一觉睡到了天大亮,也毫无动静。
心想,也许昨日事多,太晚了二人在随城某个客栈住下了,便吃了些带来的干粮继续等,这么一等又是一天一夜。既不见三姨奶奶和翠儿回来,也不敢离开。只好继续等。
这个季节,清扬河上往来的人并不多,大小客船每日也是瘳瘳,加上河上偶尔事故或有人想不开自尽也是常有的,故绣女落水一事,便也没有传开来,车夫也就自然无法知晓。
于是,这么一等,就是三天三夜。第四天天亮了,才独自驾车回了段府。
段三郎和董氏以及王妈,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三天了,出去的三个人,谁也不见回来,又因为是偷偷叫绣女走的,也不敢张扬,只有干着急。
第四天,车夫回来,依然是悄悄的从后门进了府,便去找段三爷回话,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遍。
段三郎又与董氏讲了一遍,二人都不知原因,思来想去,董氏便问,是不是那绣女本就打算一去不回的??
段三郎回忆着,说当日绣女见他十分心喜,只想以后常能得见,并不见她有一去不回的意思。何况,她真打算一去不回,便自己回去就好,又何必带着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