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寻香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不仅她梦见了沛林的母亲,而莲儿昨晚也做了个特别的梦,更奇的是铃儿一向不爱做梦的,大白天却也做了古怪的梦。
铃儿叫的那声香妃姐姐,总让寻香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若是皇上一直不知道这个梦倒也罢,偏巧皇上全听见了,而且太皇太后最后突然打住讲梦的话头,让寻香本能地感觉到太皇太后的高度警惕。太皇太后是何许人?她都这样做,那种警惕绝不是无中生有。
寻家有一帮特别的人手,而沛林的出生又是极复杂的。铃儿的梦一讲完,寻香便有了站在冰天雪地里,不但难以行走,还有无边无尽的寒意和惊恐。
“从今后,你吩咐下去,处处谨言慎行。没有弄清的事绝不能轻易说,即使知道的事,也当先禀报我再说。”寻香沾水写道。
“是。”
谷庭仪看一眼寻香,没说话,心中无反对,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德宗皇上的重臣是周正和薜洪志,皇上现在算是明君,可是天子的心极难揣测,虽然君无戏言,事实上皇上是这天下最善变的人,当然天子的善良符合天道法则,他若不变便难应对万局和数万的人心。寻香能有这份警惕,他心中更觉安实。
“涛叔,你说汪仕出不了浑水县,另外还会去哪里呢?”寻香眉头微皱,写道,“我想你让寻飞他们出去暗查一下。”
“不知闵家有没有可能?”莫氏在桌上写道。
谷庭仪摇摇头,又翻翻眼睛,表示反对。闵家和汪家虽有联姻,可是大难当前,谁敢窝藏?
“还是我们去查查再说吧。”海涛写道。
“行动当心。先别让皇上发现。”
“是。”
海涛退出去。寻香去隔壁的屋里看了看明强和宝笙、宝芸,他们已经睡下,两个女孩子睡在里面,明强睡外边。莫氏和寻香又回到自己屋里,在外厅扯了一阵家常,寻香才回梅香院歇息。
皇上住在梅香院,晚上的院子里外布满了守卫、宫女和太监。寻香觉得和皇上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些不妥,回屋里坐了一会,便和莲儿又往外走,想去祖母屋里的暖阁睡觉。
“杨夫人。”高公公从正房的走廊上笑着走过来。扬扬手上的拂尘,轻声道:“夜色已晚,你才从前面回来。现在怎么又要出去?若是伺候的人不够,皇上说了,把宫女拨两个给你使。”
寻香向他点点头,轻叹道:“谷家刚出过大事,嫡长房的两个孙子。小小年纪没了母亲,祖母虽然不说,心里却悲苦得很,我在屋里睡不着,回来拿件衣服,再去前面陪她说说话。”
莲儿手上的确抱着两件棉衣。寻香说得又真切。高公公自是不怀疑,轻笑道:“那你们去吧。谷大人和谷老夫人,都这般年纪了。还要承受家门不幸的打击,嫡长子不在了,嫡长媳妇和孙长媳也不在了,一把年纪还得管着这么大个家庭,真是不容易。”
“谢高公公关怀。”
虽然高公公说得坦白。可是他这个时候突然从正房绕廊过来,寻香总觉得不是寻常的过问。庆幸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松香院。
高公公看着寻香和莲儿出了院子,才背着手缓步往正屋左面的屋子走去,经过太皇太后的屋里时,隐隐听得里面有诵经声和轻轻的木鱼声。
高公公走进屋里,皇上卧在一方红木榻上,侧头看着他,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皇上。太皇太后还在诵晚经。寻香主仆去陪莫氏了。”高公公躬身道。
皇上坐起身,满脸红光,精神十分亢奋,想说什么仍不说。高公公心中暗暗叫苦,皇上在宫里三宫六院习惯了,路上这几天因有忧记,倒不曾有精力念着女色,到浑水县后,事情安排妥了,眼前有寻香、铃儿、莲儿这样美丽不俗的青春女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看着比宫里的女人更加诱人,皇上那颗多情的心就在胡乱蹦跳。
太皇太后有把铃儿配给皇上的意思,可是皇上和铃儿天生的冤家,皇上对她并没兴趣,偏偏盯着寻香主仆俩眼睛发光。
莲儿尚在角冠,在太皇太后眼前皇上自然也不敢打莲儿的主意,而寻香又是有夫之妇,杨沛林又是太皇太后的亲外侄孙。
皇上不说,高公公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不知道这些?装作不懂,向一个五官端丽的宫女递个眼神,那宫女跪在皇上面前,却不敢抬头。
皇上早看腻了宫里的女人们,毫无兴趣地向她挥挥手,“除了高公公,别人都出去。”
“奴才来伺候皇上就寝吧。”高公公帮皇上脱下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
“高公公。”皇上很想和他说,看看屋外,虽然和太皇太后的屋子隔着厚厚的墙和屋子,可是皇上心里有鬼,自然心虚,便欲言犹止,心里纳闷,平常高公公可是巴不得出这样的状况,表现出他深知主人心思的智慧,今晚却有些不开窍?
“皇上,别担心杨大人和马大人了,还有薜大人,路上舟车劳顿没得好歇,现在安定下来,虽不比宫中舒适,但很宁静。”高公公说得十分堂皇,开口间全是公事。
皇上盯着他,瞪他一眼,恼道:“你们刚才给朕喝了什么?”
“不是老王大夫开的平肝养阴的汤药吗?”今天老王大夫给皇上诊病后,高公公也开窍了,晚上坚决不许下面的人给皇上再送补汤。
皇上喝惯了那种补汤,便觉得老王大夫开的药很没劲,撑起半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