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明,谷庭仪父子就来到了县衙,找邓县伊询问两件案情。
寻香和吴妈妈去了城南的小院。
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公差,不让寻香进去,怕破坏现场遗迹。
“官差大哥,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吧。”寻香双眼红肿得象对桃子,声音沙哑得说不出声。
“邓大人有令,需今日验了现场后,有结果后,你才能进去。”一个差衙客气地道。
一眼望去,满目苍痍,残坦断墙还散发着昨夜大火后的余烬味。院中的一些花草树木,沾满灰烬,毫无生机地随风摇曳,残墙下不是瓦砾,就是焦黑的砖石,哪里还见得到梁妈妈勤劳的身影。
“梁妈妈。”寻香跌坐在院门外的石阶上,吴妈妈含泪搀扶着她,“你就耐性些,等县太老爷结案后吧。”
整条街的人都围在外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邻家的夏婆婆拄个拐杖,指着她家被烟尘熏黑的院墙和那几棵烧黑的桉树,惊悚道:“昨下午,我还见梁妈妈上街买了一桶桐子油,我问她怎么买这么多,她说想治治家里干裂的木桶和一些家俱,用不完的,来点灯。还说今天想去谷家看看六爷。昨晚上就烧起了好大的火势,若不是我家院子与她家院子隔着一条小巷子,只是烧坏我家几棵树,不然我现在只怕也到了阴朝地府。”
“还好,梁妈妈住在城南角上,尽头只有一片树林,没有人家。”
“可惜啊。若不是这火灾,梁妈妈的身体好得很,起码要活到九十岁。”
“这下寻香回门的都方都没了。”
惋惜嘘叹声一片,不乏可恶的轻声道:“寻香的命好硬哟,前天伤了夫,昨天亡了梁妈妈。”
“寻香寻香,是个阎王,伤夫败家,灾星是她。”人群中有小孩拍手唱起歌谣。
“就是,扫把星,克死了寻家所有的人,还克得丈夫身负重伤。”
恶毒的语言铺天盖地而来,寻香脸色惨白,靠在断墙上,埋着头,已经哭不出来。
“你们还有点善良没有?”
吴妈妈气恼地从地上捡起块泥土,往唱歌谣的几个孩童扔去。
“邓老爷来了。”
“威武……”
一队长长的官差,举着牌子,拥着身穿红色七品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县太从街那头,急步而来。谷庭仪父子和两个院丁紧跟后面。
前面的官差吆喝开围观的人,“闪开闪开,邓大人办案来了。”
吴妈妈搀起寻香,让到一边。
邓大人年纪四十,目如鹰隼,看一眼寻香,带着几个典吏走进院子里,等着谷庭仪跟上来,客气地道:“谷老爷,你原来做过同知,见多识广,断案经验丰富,请一起进来堪查现场吧。”
谷庭仪官威不减当年,领着柏新和柏亭,雄纠纠地走进院子里。寻香连忙跟着进去。一官差欲拦,邓大人回首道:“让她进来。别破坏现场就是。”
“谢邓大人。”寻香打起精神,跟在公爹他们后面。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跟在邓大人后边。走到屋基处,有官差拿着铲子撬挖废墟。
寻香努力支撑着不晕倒,满院狼藉,只有后院外的菜园子还郁郁苍苍地很整齐。
离上次回门还不到十天,和梁妈妈那一面竟是诀别。
一定有人害死了梁妈妈,她那么仔细的人,不可能打翻灯烛,烧这么大一场火起来。
“哐,哐”
官差从灰烬里挖出一些铁器废物,堆在空地上。
“谷老爷,请。”邓大人十分谦虚地请谷庭仪先看挖出来的东西。
都是些寻常的用具,盆子,菜刀等,被烧得钝黑不堪。
“邓大人,这里有个铁筒,好象是装过油的。”
“这里的石基底下还有一滩油,恐怕是从地缝里浸下来的。”
……
种种迹象表明,梁妈妈真的象是打翻了家里的油桶,而失了火。
“院子里,围墙上,菜园子,都无外来痕迹。”
谷庭仪和邓大人一起巡视一遍,的确是那样。
“回衙门。”
半条街的街邻都被带到了大堂上。经过询问,众人纷纷画押,证明昨晚发生火灾时,没有听到异外的声响,只是突然发现尽头的房子失火时,已经烧着了大半,待大家扑灭火,院子也烧得差不多了。
谷庭仪无话可说,没有证据证明是谋杀。
午时,从县衙出来后,寻香又去了废宅,谷庭仪让两个院丁跟着,和儿子先回了谷园。
寻香贮立在菜园子,看着一垄一垄整茸的菜,就象看见梁妈妈蹲在地里干活一样,久久不能离去。
“走吧,六少奶奶。”
吴妈妈强行拖着她离开。
一离开废墟,街上又充斥满了,那恶素的歌谣声,“寻香寻香,是个阎王,伤夫克亲,灾星是她。”
“滚远些。”
两个院丁强壮的身板保护着寻香上了轿子,轿厮跑得飞快,生怕那些可恶的孩子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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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谷家,北院上房的走廊上站满了人,几乎所有的人对她恢复了从前的冷漠和鄙夷。寻香心中一寒,真是世态炎凉。
“六少奶奶,老太太让你别忙去隔壁。”月鹃出来拉着她先去了祖母屋里。祖母拉着她的手恳求:“寻香,梁妈妈的事,希望你能瞒着沛林。”
寻香已经哭得没有眼泪,眼红肿肿地,神思恍惚地点头答应。
“这是那院子的地契,虽然成了一片废墟,可是那地契还在你名下的。这是你祖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