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风的声音一出,直接就让站在人群后面的齐济荣怔住了。这个声音他这一生忘不了。那个在午后的蝉鸣声中,爬上树去捉知了的女孩儿,那个毫无形象地趴在树干上对着树下的自己喊着“它们吵到我了”的女孩,那个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的女孩儿,那个消失在火中,没有被他保护好的女孩儿......
齐济荣忽然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安歇人群,挤进去里面,才真正看清了萤风。她穿着单薄的水绿色的衫子,如今的身子早就消瘦了不少,但是看上去却是十分的秀气,与那些倾国倾城不成,也与那些流落在烟花巷当中的艳俗女子不同,更和这幻花坊的姑娘的机警聪慧不同,她的美永远都在她那生机与活力。
他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的姑娘!
刘安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齐济荣早就已经在旁边,只是想着如何能将这个臭丫头给弄回去,看她长得也算是过得去!何况,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刘安刚刚触碰到了萤风的手,齐济荣就猛然出现捏住了刘安的手,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似乎要将刘安藏在肉里的骨头也给捏碎一样,让刘安的面部表情十分的狰狞,看上去就是忍受了极大的折磨。花懿和钟兰都有些吃惊和担忧,因为齐济荣这样出现是十分危险的,也会对他造成许多的困扰。
而萤风在看见齐济荣的时候,却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伤,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哭也不是,不哭却又忍不住!
齐济荣很少看见萤风哭的,自从认识她之后,他几乎看见的全都是她的笑容,那种一看见就感觉整个天地都是充满阳光和色彩的笑容。这个哭,一时间就让齐济荣慌了神,连忙将刘安甩开,转身就到了萤风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想要捧着萤风的脸,可是却又久久地不敢触碰,好像只要齐济荣一触碰,萤风就会消散了似的。
周围的议论声已经渐渐的大了起来,这淮阴王可是几乎不出王府的,如今为何出现在这幻花坊已经是一件足够人议论的事情了,如今又是为了一个小丫头而和人起了争执,这可怎么是好?
花懿最是聪慧的女子,以前就知道齐济荣的一段情伤往事,如今看去齐济荣的神情和萤风的反应,又怎么能不知道呢?原本只是一个恻隐之心,收留了与自己颇为投缘的萤风,谁曾想这就是让齐济荣倾心相待的那个女子。她忽然开始羡慕起萤风了!
刘安被人当中破坏好事,心中怒火极尽旺盛,说道:“你谁啊!敢坏老子的好事!信不信要你的命!”
齐济荣原本不想打理刘安的,可是刘安太过不识好歹,竟然敢惦记他的姑娘,刚背过萤风的齐济荣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阴狠,这样的表情可是让经常和齐济荣打交道的花懿都不寒而栗,别说是装作纸老虎的刘安了。
而且淮阴王齐济荣,刘安是见过一次的,虽然是远远的,可是因为这淮阴王长得实在是太过好看,看见过一次的人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到底是皇亲国戚,他这个有些地位的庶子根本就不够看,瞬间就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只能跪地求饶!
齐济荣本想继续教训刘安的,可是刚要迈开腿的身子,忽然就被身后的萤风拉住了,只听见她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齐济荣从来都不会拒绝萤风的任何的请求,哪怕是为一个罪无可赦的人求情。齐济荣转身就抱起了萤风,在一片惊呼声中就直接离开了幻花坊,将那些瞬间四起的流言蜚语都给甩在了后面,甚至都没有去和花懿交代几句。
钟兰看的呆呆的,问道:“萤风,究竟是什么人!”
花懿也是怔怔地回答道:“一个本该消失,却又活下来的人。”一个让她羡慕到了极致的人。
那一夜,淮阴王府重新多了一个人,一个让淮阴王悉心照料,不假手他人的人。
萤风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似乎有无限的感慨,这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她却不是原来的人了。齐济荣上前,说道:“回房间吧,夜里凉。”可是萤风听不见在身侧的齐济荣和自己说的话,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只能是齐济荣带着她回房间去。
房间已经不是那个房间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却是还是和原来一样,想必是齐济荣费劲了心思重新寻来的,就是为了营造一个萤风还在他身边的假象。
齐济荣扶着萤风坐下,好像她有了什么病似的。
齐济荣自己也在萤风的身前坐下,仔细地看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全都洋溢在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情绪,他已经许久没有表达过了。
齐济荣想要拨开那一撮头发,好好的看看她,可是却被萤风抓住了,说道:“有伤疤,很丑的。”她不想让他看见那块伤疤,虽然不大,但是很难看。女孩子总是爱漂亮的,她可以接受别人嫌弃的目光,因为他们都不是她在乎的人,她也没有必要为了他们的目光而耿耿于怀,唯有齐济荣,她在乎!
齐济荣早就该想到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就算面目前非,那也还是他的姑娘,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她能重新回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齐济荣只是清浅一笑,拨开了那一撮头发,看见那有些丑陋的伤疤,就长在左边的额头的上。可是他并不觉得丑,他从那伤疤里看见了那场大火,看见的是他的无能,他没能保护她!
齐济荣忽然将头埋进了萤风的手开始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