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娘撩起衣袂一角,很淑女范的慢慢坐下了,又叹了口气,道:“我说,您白宗主要是早来这么一手,这些年来,其实,根本就不必吃这么多的哑巴亏。”
白鹤的一张脸,顿时又涨得通红通红的,如那烤在铁架子上的猴屁股。
不错!他的处境并瞒不了俪娘。俪娘说他有眼光,究竟指的是什么?他自己虽然还不清楚,但俪娘现在讲的这几句话,他还是依稀听得懂的。
俪娘继续接着话茬说道:“同样的情形,如果你白宗主早有这番决心,你也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花费成百上千的银子。”
白鹤像听呆了一样,两只眼睛,愈瞪愈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根本听不懂这女人在说些什么。
但俪娘却把这位白鹤当作知音般的,娓娓接下去道:“昨天可没有一个人比我看得更清楚,那小子果然有一套。诛魔刀郑逍遥,在修罗殿七大王牌杀手中,也算得上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在这小子手底下,几乎连人家的衣边子,都捞不着一片。”
白鹤一呆,愕然失声道:“什么?你……你……以为宇文不弃那小子,是……是……我的人?”
俪娘眼角妩媚地一抛,道:“难道不是吗?”
白鹤叹了口气,只有苦笑,似乎连开口争辩的力气都泄了。
俪娘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那就太糟糕了。”
白鹤那张脸上,有些许沁出的汗珠。黄豆也似的。在闪着光亮。
事情的确糟得很。况且,本来就很糟,现在就更糟。对他白鹤来说,糟,就意味着绝望!
因为,他若想改变目前龙八太爷只手擎天的局面,只有先从排除龙八太爷的影响力着手,要排除龙八太爷的影响力,无疑只有一个方法:取而代之!
如何能取而代之呢?无疑也只有一个方法。便是昨天龙八太爷原先想用以对付宇文不弃的那种方法!
这些年来,他不惜按月付给俪娘一笔不菲的银子,要她时时刻刻为他留意龙八太爷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这次可趁之机!
但如今,事实演变的结果,使得这种机会愈来愈渺茫了!
龙八太爷虽然是个快六十岁的人,但身手依然十分矫健,雄狮虽老,利爪仍锋!他手底下的死士本来就很可观,如今再加上宇文不弃这般了不起的大人物,取而代之?呵呵!龙八太爷不动他的歪脑筋,就已经算好的了。
俪娘悠悠然,瞅着白鹤道:“如此说起来,今天早上送去武威镖局的那口棺材,也跟您白宗主没有一点关系了?”
白鹤紧皱着眉头,没有开口。
俪娘明眸一转,忽然道:“白宗主有没有想过,这口棺材出现之后,谁是第一个受害者?”
白鹤怔了一怔。道:“是谁?”
俪娘微笑道:“是白宗主你!”
白鹤一呆道:“什么?我?我是第一个受害者?这件事跟我有个毛关系?”
俪娘微笑道:“正因为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你才是第一个受害者!”
白鹤瞪大眼睛,露出满脸迷惑的神情,道:“何出此言?”
俪娘道:“现在,让我先问你:你知道龙八太爷这些年来,有没有结下什么炒鸡厉害的仇家?”
白鹤思索了片刻,果断摇头道:“没有。”
俪娘道:“如果没有仇家,早上那口棺材,是从哪里来的?”
白鹤眨着眼皮,没有接腔。
这不是个他能回答的问题。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这个问题恐怕谁也无法回答。
同时,白鹤也知道俪娘这样问他,并不是一定要他回答,而显然只是想借此说明某一件事,他等这女人接着说下去。
果然,俪娘很快就说了下去。道:“龙八太爷自打这些年来,并未得罪道上的朋友,如今在他六十大寿前夕,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请问:如果换了你是龙八太爷,你会有怎么想?”
白鹤的脸色突然转为一片苍白,额角上又冒出闪光的油汗,因为他已听懂这女人的言外之意!
若是追查不出这口棺材的幕后主使,龙八太爷一定会这样想:谁希望我死?我死了究竟对谁有好处?
有好处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白鹤!
俪娘望着白鹤,微微一笑,又道:“我说您白宗主将是第一个受害的人,现在您该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白鹤抹了一把汗,讷讷道:“太爷,他……他……”
俪娘微笑道:“他怎么了?他不会怀疑你?还是不该怀疑你?”
她不等白鹤开口,微笑着又道:“所以,严格地说起来,这口棺材带来的麻烦,对你白鹤实在要远比龙八太爷多得多。如今该多想想的,其实该是你白鹤,而不是龙八太爷!”
白鹤道:“想什么?”
俪娘微笑道:“想你白鹤如果死了,究竟对谁有好处!”
白鹤眼珠滚个不停,忽然带着疑问的口气道:“难道是杜老三搞的鬼?”
俪娘道:“你说杜江南?”
白鹤像是没有听见,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否则还会是谁?一直以为我的日子很好过,对我去年收的两名侍妾,也一直馋涎欲滴。色眼迷迷。赞不绝口,想想倒是不无可能。”
他忽然抬起面孔,望着俪娘,像求教似的道:“这口黑锅,看样子我像是背定了,如今,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俪娘微微一笑,道:“好办得很。”
白鹤道:“怎么办?
俪娘微笑道:“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