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小七手掌里莹润无比的羊脂玉镯子,在窗外射进来的天光之下,整个玉的表面浮着一层微光,仿佛笼罩着一层薄烟般撩人。老鸹将镯子放在眼前看了好久。她的眼睛像要从眼眶跑出落到地面似的,把头转向邪小七,脸上的褶皱似乎都含着笑意:“邪小少爷,您可好久没来了,赶快上去吧,小阳正等着您呐。”
邪小七冷哼一声,抖抖袖袍胸膛挺挺的,站成个又威风又闲雅的姿势。转身迈上楼梯。
楼上没有琴音传来,本以为小阳在等自己的邪小七兴冲冲蹬蹬蹬走上楼,一股熟悉的清香先是钻进了鼻孔。然后就看见了小阳,小阳的纤纤玉指青葱似的柔若无骨,挑开红色琴布露出琴头缠有金丝乌油油的古琴。
如同绸缎般的漆黑长发柔挽了个回云簪,更加衬得肤白如雪,那张秀丽无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抬头就看见了邪小七,眼眸依旧盈盈如秋水。不过笑容凝住,眼神闪过一丝惊喜而复杂的光芒。
“请小姐快点弹奏佳曲,我们家公子时间很紧的。”琴台下面,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说道。
邪小七这才注意到,铺着红色地毡的屋子中间,端坐着两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被称为公子的男子三十左右年纪,头戴金冠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摺扇,脸上一股不怒自威之色,眼里精光刀子般锋利。
曲子悠然而起与邪小七熟悉的调子截然不同,静谧安然,仿若山间郁树丛林天然寡淡。非常轻,像是怕冒犯了什么。
有种针刺的感觉隐隐作痛,疼痛钻进邪小七心的最深处,还有一种疼惜的感觉,挟裹着不安与愧疚,塞进充满无限热情的魂牵记忆里。邪小七喘着气,掩着胸口,艰难地扶着楼梯退回,可整个人摇摇晃晃,随时要四分五裂地倒下一般。
“邪少,也不能责怪小阳小姐,那小子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馒头一直候在楼下,看到邪少脸色苍白,下楼都快站不稳了,赶紧上前搀扶。听邪少讲完,不禁攥紧拳头怒喝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晋城第一少且是好惹的,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一定得教训他。”邪小七的昂仰斗志似乎也被唤醒,发狠道:“不揍得他满地找牙,我邪小七誓不为人。”
“要不小的先去打探一下这小子什么来路。”馒头考虑比较周全,害怕万一遇上硬茬不好收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而胜。”
“知个屁,邪少要揍的人,只要占上两条理由就够了,管他是谁“第一,不是本地人,该揍。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对小阳心怀不轨,更加该揍。”
锦袍男子手中小扇轻摇与蓝衣人穿过人潮澎湃的街道,拐过狭窄的胡同。一抬头看着前面一主一仆以倨傲挑衅的姿态盯着他们。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优雅的姿态,轻轻一笑。
邪小七眯着眼望着锦袍男子。因为这人身材实在高大,他本能地往后仰了仰,像是被他的目光灼痛了似的。瞳孔微微收缩,收起脸上特有的冷笑,哼道”
锦袍男子还没做声,边上的绿衣人不耐烦的开了腔:“好狗不挡道,赶紧滚一边玩去。”
馒头抢上一步回敬道:“这条胡同老子走了十几年,难道是你们家开的不成。各走各的道,谁是狗还不知道呐。”
“你…”绿衣人变色道:“也不打听打听…”他后半句被锦袍男子拍着肩头打断,浅浅朝着邪小七笑道”
“对,决斗。像男人一样决斗。”邪小七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的余地。
“像男人一样决斗。”男子喃喃自语的嘟哝着,思量了一会,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老兄我初来乍到,不太懂规矩,多有得罪还请小弟海涵大人有大量。改天老兄作东请小弟赏脸一聚,如何?”他这一番套话说完,就连慢头都听出来不带任何恭敬之意,相反还露出嘲弄与讽刺的意味。
“谁是你小弟,敢不敢决斗给个痛快话?你邪爷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邪小七下了最后通牒。
“哦…这个吗…”锦袍男子原地度了几步,似乎在考虑什么,突然停下问道:“那你就是本地人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省得打打杀杀的。”
“怕了吧,不过晚了。自己作过什么心里最清楚。”邪小七要的就是这效果,震慑住对方,就等于成功了一半。他看着锦袍男子神情冷冽眼神迷茫,负手而立仰望遥远的晴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后天中午莲花山,有种来战。”扔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语,邪小七和馒头扬长而去。
斜角的阴影自墙角蔓延过来,男子的眼眸好像蒙了层雾。良久,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对绿衣人低声道:“晋城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在没有查清浅狼前,尽量不要惊动地方官员。”
绿衣人恭敬的点头称是。神色已经缓和许多,他抬起眼皮,环顾四周。声音压得几乎都听不见:“络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回客栈从长计议。”
…普通的兵器铺子断然不会有好刀,邪小七为了能够教训那个锦袍男子,特意去了一趟十里之外的“听夜行”,那里的锻刀手艺非常了得,不过价钱也令人忘尘莫及。
毫不起眼的铁匠铺由两间长宽各三丈见方红坑石砌成的老屋里,只听见煤炭在火炉中爆裂声;几只铁锤一闪一落地重打在铁砧上有节奏的应和声;以及铁锅里熔炼纯钢的沸腾声。
一个弯着腰的黑衣人不停的捶打着台石上的铁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