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缓正高,人声渐沸浓。
刘一龙只身一人并未带台城宫中一妃一嫔,在两行宫女、太监以及御史大夫谭中天为首的大差役前拥后护下缓缓步入了神机营。
刘一龙貌虽不及汉高祖刘邦那般高耸鼻梁、额头丰满,也不及汉昭烈帝刘备那般双手垂膝、阔面大耳,但是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自当受君臣万民跪拜大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机营中一应大人等齐声跪拜,刘一龙自是龙颜大悦。
“平身,平身,都平身吧!”
神机营中一应大人等恭听天听之后,旋即起身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目光都齐齐盯紧赛道上九只如幼象气势般的大黑猪。
每一只大黑猪都有一对一尺长如短剑的锋利獠牙;两只耳朵招风就似蒲葵扇;半卷曲的一条尾巴就似一根捆仙索;四蹄张弛之间的阵势一蹄就是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每一头大黑猪的眼神就似猛虎下山傲视群雄,脖子上直立猪鬃似无数根箭矢,参赛者一无鞍、二无缰,仅凭手中臂力捉紧猪鬃。
比赛规矩:谁从大黑猪上落地即算失败;大黑猪如果相争,谁动手亦算失败。比赛输赢全在人猪心灵相通、心神合一的天意。
参赛者一色短打衣,不带寸铁上场,头戴纶巾的样子就似坊间屠夫,又似田间麦地里的农夫。
不过,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对于萧顺之和王广之这样的人来说,却略显滑稽。
子时三刻已过去了多时,王僧虔口渴轻咽一口案台上的茶水,一股浓郁的五石散气息冲鼻而出。
王僧虔心中一惊,旋即对刘一虎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然后轻声问道:“亲王二殿下,这里案前茶水里有五石散,似此可有大碍?”
刘一虎旋即把盏一饮茶水,自顾回味了三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悠悠笑道:“少主,你不觉得此时此刻的五石散很正、很有味道吗?”
“白莲社弟子不饮五石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是特别吩咐区分混入神机营的白莲社弟子!”
“倘若案台前藏有白莲社弟子,王俭将军早有准备,必定将白莲社弟子送回老家去。”
“……“
正当王僧虔半信半疑之际,扭头这才发现身后已徘徊了不少神机营军士,一个个面容凶神恶煞的样子,胆的人一见准会腿软。
突然,斜对面不远处的两个神机营军士极速闪入了一方案台前,正对一口喷出茶水的汉子先是抹布捂口捂鼻,接着又上前两个神机营军士架住那一个汉子就往乡民外的人群中如死尸一般拖了出去。
看这一个汉子先是一阵急促的怒目圆睁,接着极速挣扎弹腿,一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王僧虔心知肚明:这是用抹布捂口捂鼻的军士在后背脊椎骨捅了刀子,必定伤了重要穴位。
刘一虎又缓缓轻咽了一口五石散茶水,一边又极其得意的轻笑道:“少主,你看,你看,如今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王僧虔心中一时释然,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也知道其中白莲社弟子早已经混了进来。
不过,陈静听到刘一虎此话,看到此景一时确实也笑不起来。毕竟,在“十山八寨”墨夷秋也用过此法,很显然此法不太可靠。
“少主,孟婆江南的白莲社弟子与官府合二为一者,你们谁见过他们还饮五石散兑酒吗?”
陈静一语倒也点醒了王僧虔,王僧虔脸色一青,胸口一紧,旋即放下茶水侧身轻问道:“亲王二殿下,你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那你见过御史大夫饮五石散吗?”
刘一虎恍然大悟,旋即茶水重重一放,然后轻声道:“哎呀,要坏大事,要坏大事咯。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事忘记了呢?”
“少主,你思虑得极是。虽然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可是咱们确实两路人,道不同平时少有来往。”
“更何况,御史大夫皆以公事推脱少有同宴。这么多年来御史大夫也少有露面。如此想来,该死的杀千刀还真是蓄谋已久啊!”
“……”
此时此刻,王僧虔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刘一虎什么好,毕竟王僧虔事先还特意派人告知了刘府。
如此以来,白莲社弟子必然有机可乘,必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已至此,只得见招拆招。
刘一虎缓缓平复了一回心情,旋即又若无其事道:“少主勿忧,为了这一件大事,咱们刘府三,终于一同开口说了一次话。”
“一家人,总归有一个一家人的样子。回想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一同拜师学艺的往事了。”
“哎,物是人非,故人已去。哀莫大于心死啊!如今,待过了这一关,得效先少主逍遥扇做派了!”
“……”
陈静在一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在心底里还是有幽嫣谷墨家的,更是没法忘记陈旭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天大恩情。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究竟是为何事,眼前已经都不重要了。
陈静思索已定,待将来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时,幽嫣谷墨家的大门依然与刘氏三兄妹敞开。
王僧虔缓缓心宽之际,从四方看台前又被神机营军士带走了数个汉子,就似老鹰捉住了鸡。
刘一虎径直在一旁窃笑语,目光旋即盯紧刘一龙远去的身影,已然步入了最中间的那一方看台。
刘一龙案前端坐,与谭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