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上的不利战事出于士气考虑不会刊登在报纸上,但马拉申科却有其他渠道获知到前线上的最新进展,一些只在军队中起作用的内部渠道。
这一天早上,没心情睡懒觉的马拉申科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坐在旅部帐篷里的指挥桌边捏着手里的抄送电报在吃着早餐,边吃边看之下额头上的眉毛很快就显得不对味了起来。
“我们旅还没有接到开赴前线的消息吗?”
类似于这样的问题,马拉申科自己也不记得已经是近些日子来第几次发问了,但每一次发问得到的结果却始终大致相同,这次也不例外。
“昨晚你问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现在是第二天早上,我的回答和昨晚一样。”
彼得罗夫政委已经懒得再去重复一样的话语,即便是对于马拉申科而言也是一样。
我们的旅长同志这边听到这样的回答,首先并没有显得多么意外,但终归还是吞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口面包缓缓叹了口气。
“德国佬在前线上把我们的兄弟部队揍得鼻青脸肿,哈尔科夫现在危在旦夕。我们是西南方面军的精锐,是方面军司令部直属部队!为什么瓦图京司令员在前线上打的那么艰难,却把我们扔在大后方按兵不动?这决定到底是谁做出的?”
一开始的语气还是抱怨,说着说着,马拉申科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焦躁。
身为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长,刚刚获得了荣誉番号嘉奖的马拉申科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顺带用德国佬检验一下新装备的威力。
但也不知是怎么着,现实却同马拉申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前线上打的热火朝天,自己所在的方面军都快被德国佬踹烂了屁股,自己这么一支方面军直属核心精锐部队却被丢在大后方坐冷板凳。
彼得罗夫政委这阵子主持召开的政治思想培训会都已经进行到第十八场了,甚至就连上课就想睡觉的伊乌什金都被马拉申科逼着赶去听课,还因为会场上趴桌子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被政委同志勒令挑一周的大粪、清理茅厕,引得有那么点内向的基里尔都拿他开涮。
你说人都已经闲到这份上了,咋就不上前线和德国佬干一仗呢?
马拉申科想不通,彼得罗夫政委也想不通。
一老一少俩大老爷们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彼得罗夫政委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寂。
“要不然我们再拍一封请战电报?”
没好气的马拉申科一听这话抖了抖眉毛。
“给谁拍?我们现在连西南方面军的建制都脱离了,亲妈没有后妈也不知道在哪儿,你说这电报该给谁拍!?”
上一封请战电报大概是在一周前拍发出去的,那个时候正忙着指挥部队、四处救火的瓦图京仓促
大致内容就是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现在已经不再隶属于西南方面军,而是被红军总参部统一划入到战略预备队的范畴当中,等待下一步命令。
在简短电报的末尾,瓦图京还以自己个人的语气宽慰了一下马拉申科,让我们的旅长同志在后方加紧整备部队、等待后续命令,与德国佬的惨烈厮杀随时都有可能到来,也许明天就会接到命令紧急开赴前线,瓦图京以老司令员的身份要求马拉申科务必做好一切准备。
但现在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通常直接受命于方面军司令部直属指挥,除非被配发到集团军一级,就像之前调遣到崔可夫指挥的第62集团军领命作战,否则牛气冲天的马拉申科完全可以说“你他妈有本事到方面军司令部告老子去,凭啥听你指挥!?”。
虽然马拉申科并未这么说过就是了。
现在自己被从西南方面军一脚给蹬了出来,成了没娘的苦孩子。
周围同在斯大林格勒驻扎的友军部队有不少,第21和第64集团军两股大部队都在这里待命,但马拉申科愣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听谁指挥、找谁做汇报,眼下就连这请战电报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拍。
听起来虽然有点荒唐可笑,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彼得罗夫政委也难得纳闷这诡异的情况自己从军几十年从未见到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闷着脑袋又是在沉默中想了半分多钟,抱着试一试语气的彼得罗夫政委再次试探着开口。
“要不然,你给朱可夫元帅拍一封电报询问一下,可以是聊天一样的语气,顺带问问我们旅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朱可夫元帅?你这呃”
彼得罗夫政委知道马拉申科和刚刚新晋元帅的朱可夫同志私交甚密。
以马拉申科的身份,完全有资格给朱可夫元帅拍一封电报、以个人名义询问一下接下来的方向,前提是马拉申科真想这么做的话。
马拉申科一开始觉得彼得罗夫政委这建议有点荒唐,但这样的下意识想法也仅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脑回路渐渐打开的马拉申科想了想又觉得,老朱同志晋升元帅以后自己好像连道喜都未有过,以老部下来说这确实有点不近人情、说不过去,现在趁这机会打探一下风向倒也是未尝不可,似乎真是这样。
“这似乎是可行,但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心里有点没底的马拉申科终归还是再次向彼得罗夫政委开口,希望能得到一点足以坚定自己内心的话语。因为忐忑而有点不安分的胳膊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