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映梨睡了一个时辰方才醒来,听到细碎的声音,挨坐在珠帘外的落秋醒来,急忙撩起珠帘走了进去。
“小姐,你醒啦。”
落秋行了一礼,因尹映梨并不喜欢别人扶她,她站在三步开外看着尹映梨下了床才为她整理床铺。
“落秋,什么时辰了?大哥他回来没有?”尹映梨站在室内,刚睡醒带着迷蒙,带着懒懒的气息。
“申时刚过,大公子已经抵达祁临城了,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府里了。”落秋从柜中选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服侍她穿上,接着说道:“方才夫人身边的含芷姑娘过来说,小公子想见小姐了,寻小姐过去看看。”
“嗯。”任由着落秋摆弄着穿衣,她发出一声十分慵懒的应声。“今日帮我编个小髻,小垂在后便好。还有将大哥送与我的那只簪子插在发髻上吧。”
“是。”
尹映梨穿好衣服,坐在铜镜面前,清冷又浅浅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落秋看着这样的尹映梨一眼不由得晃了神。
小姐从小就不怎么爱笑,但是却没有如今这样的气息,如今散发出清冷又疏离的气息。平日里,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对于什么都是淡淡的,那双黑眸出奇的冷,浑身散发出清冷的味道,她已经看不懂小姐的心思了。
“落秋,你在想什么?”
忽然响起空灵没有包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落秋一激灵醒来,敛起情绪,手中的动作未曾停下来,低下头小声回到:“落秋只是走神了罢。”
“落秋,将你想的说与我听罢,院里就你我两人,不与你说话也怪冷清的。”声音淡淡,依旧听不出她的情绪来。
落秋眼皮一跳,手微微顿了顿,抿着唇,看了一眼铜镜中的人,而那人也在看她,她心跳漏了一拍。
落秋的心思瞒不过她,她年纪虽小,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她的心思从来没人读懂过。
落秋咬了咬嘴唇,横着心小声说道:“落秋在想,小姐似乎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清冷了许多,就连府外也不曾出去了。应当多出去走走才是。”
落秋不敢看向铜镜中尹映梨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编的发髻不紧不慢,她从旁绕过,站到她身后,用簪子将从两边编的矮花辫轻揽到后面散落着的乌发后用簪子缠了起来。
再看向铜镜中的人,发现她正微扬着嘴角看着她,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落秋,就这样,好好寻思我的心思罢。”
说完,她起身不管呆愣在原地思衬着她话的落秋,往主院走去。
落秋寻思着这话是何意,那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又是何意,不等想明白脚步却自己动了起来,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院子。
这一年,尹映梨五岁,落秋十岁,这是尹映梨第一次让落秋真正的有了彻底了解的她的契机,也是这一句话,让她走上了不同寻常的侍女之路。
在主院与尹胥澄玩闹了一会儿,前院就来人说尹胥晔已经快到府了。几人连忙一起赶去前院,正好遇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尹胥晔。
尹胥晔正在与尹墨寻说话,却眼尖的看见远处而来的白色身影的小人儿,见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款款而来,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心酸。
他与身为母亲的穆秋说话,又和小小的尹胥澄说了两句,才看向一脸清冷的尹映梨。
尹映梨看着他,双眸弯弯,扬起了嘴角,说道:“大哥莫不是不认识梨儿了不成?”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容,浅浅的笑容,比以往更加淡了。
尹胥晔笑着,泪却润湿了双眸,他微张开双臂,说道:“梨儿,大哥回来了。”
尹映梨小跑着过去,扑到他怀里,闷声回道:“大哥,辛苦了。”
仅仅三月有余,尹胥晔又长高许多,如今尹映梨都不及他的肩了,他如她所想长大了许多。
“梨儿,我寻到了药,一会儿便差人送到你院子里去。”尹胥晔看着仰着头看着他的小人儿,白皙的小脸上,额头上的伤疤,一阵心疼。
尹胥晔今年方十一,独自一人与其他人出府,这份胆识与责任心无人能及,于她,亦是一生无法忘怀。
“谢谢大哥,待大哥休息过后记得与梨儿说说这三月余的事情,梨儿甚是想念大哥。”
她最在乎的人便是她的家人,她不曾反对他出游,便是希望他能更加的成长起来。
许久未见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自从尹墨寻痊愈之后,仍旧覆在府中的浅浅阴郁瞬间消散了去,府内再次洋溢着以往的祥和明朗。
尹胥晔与祁临城的几家年纪稍长的公子一同出游,打听着最好的药膏,结果就一直往南而去,抵达了南洛。
在南洛皇室有一种秘制膏药,专门祛疤美肤,极为珍贵的一种秘药,尹胥晔便是专程去了那里求得的。
尹映梨用了这药半月余,额上的伤疤就消了去,完全不曾见过曾经留下的伤疤。而众人惦记在心里的事也消退了去,生活真正的回到了当初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