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儿这才扭捏着在宝钗面前除掉了衣服。宝钗看着智能儿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惊呆了。
她忍着泪问道:“能儿,这些伤是……”
智能儿有些不好意思:“吓着姑娘了吧?我家穷,养不活那么多孩子,我从小就被送到了水月庵,从一进这座庵堂我就时常被打,到如今我却都是习惯了。”
宝钗只是摇了摇头,就要伸手给智能儿上药。智能儿百般躲闪:“贫尼卑贱如斯,怎也好让姑娘亲手给我上药?我……我可不敢,受不起,受不起啊……”
宝钗叹道:“你不让我来,那让谁来?你的这件事情,薛府上下也就我二哥哥和我两个人知道。就算我们薛家治家森严,不似贾府下人那样多嘴多舌的,可是叫旁人看了你这样的一身伤痕,如何能不疑惑?你也不怕节外生枝吗?”
“可是……唉,好吧,那就劳烦姑娘了。”
智能儿在宝钗面前自然是自惭形秽,可她又真的不想这件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少不得由着宝钗亲自动手。
而宝钗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身子,只好小心翼翼地上药,却是一边上药一边抹眼泪。许是眼前的泪痕怎么擦也擦不掉,挡着了视线,有或者是智能儿的伤处实在太多,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药上完。
只是宝钗却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
“能儿,你身上全部都是伤,为何手臂、脖子和脸上没伤?”
智能儿冷笑:“她们常打我们这些小尼姑,却又不想让香客们看见了多事,打我们的时候总是先遮挡好脖子、脸还有手臂这种有机会露出来的地方,掩耳盗铃罢了。”
“这……”宝钗无语了,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能儿叹道:“罢,也正是因为如此,小时候我娘给我点的守宫砂还好好的在我的手臂上。幸而这守宫砂是点在了不挨打的地方,若是点在身上某处,只怕总是这么毒打,就算不脏了身子,守宫砂也会不见了的。”
能儿撩起袖子,认真摩挲起这个不起眼儿的小红点。天知道,为了保住这鲜红的眼色,她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好姑娘,我师傅说,最多让我在这里待几天就要回去了。若是我回去了,可怎么办呢?”
宝钗道:“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自会编个理由,让你在我们家待上个九九八十一。别说是什么水月庵的尼姑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接不走你去,一切都有我呢。再说,我二哥哥已经找到了水月庵的事情,他那么有本事,一定会想办法把水月庵的事情揭发出来。一则,解救了庵堂里无辜的女子,二则,也让京城中素净素净,没的留着那腌臜的地方诋毁观音娘娘。我保管这九九八十一天还没过完,我哥哥就能把水月庵的事情平了。”
其实宝钗自己也不知道薛虹到底什么时候能办妥这件事情,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智能儿,想要逗她开心罢了,谁知刚刚止住哭泣的智能儿,闻言却又掉下泪来。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虹二爷真的会去端了水月庵吗?姑娘不知道,智慧、智善姐姐她们……她们都……那庵里每天都有人寻死。可若是真的死了那还是好事,若是死不了,被她们逮到了就是一顿毒打。而那些有了熟客的人,师太不会打她们,怕留下疤痕扫了客人的兴致,便用一种刁钻的点穴法。一指头点下去,便绝疼痛难忍,足足叫你疼上三个时辰,一刻钟都不会少的。那里哪是供奉观音娘娘的庵堂,那里根本就是人间炼狱啊!”
智能儿这里哭诉不已,薛虹那边却是早早就想好了部署。他先找白爷借了个人。此人名叫邹忠。从前也是个江湖好汉,人送外号万花行者,当年是个手艺高超的cǎi_huā贼。
后来也是金盆洗手,戴了一朵“守正戒yin花”。就是戏台上长看见的小武生挂的那种缝在帽子边的花,那是提醒金盆洗手的cǎi_huā贼们不再重蹈覆辙的标志。江湖规矩,凡是cǎi_huā贼改邪归正的,戴了这朵花在帽子边儿,不管他从前做过些什么,都可一笔购销,若是再犯,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万花行者就是个“从了良”的cǎi_huā贼。如今再也不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只是有时候犯了毛病,去秦楼楚馆消遣消遣也就罢了。
如今薛虹借了这么一个货来,乃是给他布置好了任务的。
这一天,下午申时左右,邹爷便来到了京城最红的那一家烟雨楼。老鸨子红绫挽着松垮垮的发髻,脸上略施脂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好生拢好便迎了出来,一看就是一副慵慵懒懒,没睡好的样子。也是,这种地方怎么也得天黑了才热闹,没有大下午就开张的道理,得亏来得是这位万花行者,于烟雨楼来说不是大主顾也是财神爷,否则红菱才懒得招呼呢。
这红菱一出现便道:“哎呦喂,这不是邹爷吗?今儿怎么来这么早?想哪位姑娘了?我这就给你叫去。”
邹忠笑道:“红妈妈别忙了,我今儿是来找你的。”
“哎哟,邹爷,您可别开玩笑了,你也不看看我都什么岁数了?”
“我呸!谁跟你说那个了,你看看,这个你要不要?”
说着,邹忠“啪”一声,拍了一锭金元宝在桌子上,那红菱哪里抵抗得这这等诱惑?一把抄起来放进怀里:“爷请吩咐,请吩咐。”
“唉,这就对了嘛。爷我今儿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图个新鲜。我听说那个水月庵里,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