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衙役们听到这一声断喝着实吓了一跳。好家伙,放眼整个龙游县,还没有谁敢跟爷爷们这么说话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枪口上撞?
怎么这些地方上的衙役就这么横呢?
其实,古时候的县衙,连知县在内,一个月的月俸银子也都是少得可怜,况且除了知县以外,衙门还要养仵作、师爷、笔帖式等等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压根就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样快、壮、皂这三班六房的衙役。
也就是说,衙役本身是领不到朝廷下发的薪水的。这等不发饷的工作,各地的县衙门找的都是本地方上的地痞、流氓、恶霸之流充做了门子,当衙役。若要来做这门营生,衙门不管差饷,钱财全靠平日里压榨百姓的那些。倒也丰衣足食,养得起家里的人口,至于缺德不缺德,谁管你那么多?反正全天下的衙门都是这么行事的,要么怎么说六扇门里好修行呢?
连衙门里最细枝末节上的小喽啰,就是那些单管烧火做饭的杂役都敢克扣菜农的菜钱,往上面一层一层的,哪一个不是靠这欺负地方百姓的本事吃香的喝辣的?
这就是封建社会大环境底下的衙门,朝廷毕竟远在京城,满朝文武臣工统共就那么多人,他们哪里管得了那么许多?即使是京城顺天府的衙役也都是这么来的,还不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现今这个时候,不管走到哪一省,哪一府,薛家的商队明知道这里头是这么个关系,他们宁愿花点钱,也从来不跟当地的衙门结什么梁子。一来有些事情是约定俗成的,省得添麻烦,二来也不是各处的衙门都如这龙游县这样不堪。也有很多励精图治的地方官,虽拿着百姓的钱财,但他们为百姓做的事情早就已经值回那些银钱了。
可眼下薛虹碰见的这群狗腿子,却实在是令人愤怒。
他们刚刚进城,就看见城根儿底下,三四个衙役打扮的小伙子围住一个老婆子呼呼喝喝,动辄打两下竹板,那老婆子一边跪下求饶,一边护着怀里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孙子。
只听见那老婆子说:“求各位官爷可行行好吧!我们家一共就剩三口人了,这孩子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我年纪老了,眼睛不中用,连个针线都拿不起,他爹前日上工的时候又从高处摔下来跌了浑身的伤,我们家正等着这一两银子去抓药给他爹治病呢!你们若是把这银子钱抢去了,耽误了他爹的病情,害得他爹伸腿去了,这就是要绝了我们一家老少三口的性命去啊!求各位官爷让我去抓药吧,救人要紧啊!”
那老妇人苦苦哀求着,她身上穿的棉袄都破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窟窿,那发黑发黄的棉絮露在外头,棉花不知是掉出来了,还是让她自己揪出来给孩子做棉衣的时候添上了,她怀里的小孩子身上的棉衣棉裤倒是圆鼓鼓的,可她身上的那一套,有些地方早就没了棉花,不过是单薄的布料挂在了那里。
这样一对祖孙,任谁看了都要动恻隐之心,谁曾想那黑了心的衙役却猛踹了老妇一脚,嘴里骂骂咧咧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硬是从她手里抢走了一块碎银子。你抢就抢了吧,回身又啐了老妇一口,正巧让薛虹看见了。
那衙役回过神来以后就是滔天的愤怒:“奶奶个嘴儿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班头我说话?小王八羔子,你可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敢跟爷爷这么说话,你是想在我们龙游县的大牢里头过下半辈子吗?啊?!”
这个班头正在这抖威风呢,一旁的衙役忙拿出一副画像:“班头班头,您快看这画。我说这小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这不就是画上画的人吗?就是他偷走了薛老爷家的财物!”
那班头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红了。上头可是交代过了,无论是谁,只要找到了画上画的人,那可是重重有赏!好家伙,今儿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班头心里只惦记着那丰厚的赏赐,便什么也不管了,拔出佩刀就要拿下薛虹,可他又哪里是薛虹的对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已经跌在地上,手中的刀也掉了,手臂也被拧脱了臼,屁股上还有一个大脚印,那叫一个狼狈。
“哎哟!可疼死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快上去抓住他!这个活儿赏钱可比旁的活儿多多了,还不快上!”
要不怎么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呢?这些个衙役虽然知道薛虹厉害,但是一想起那么多的赏钱,也顾不得自己打得过还是打不过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一起扑上去了,心说这么多人还按不住他一个吗?
岂不知,薛虹仍旧三两个的工夫把他们给撂倒了,一个个摔得跟掉进土坑里的狗似的。
薛虹待要说什么,落后他一段距离的一队人马终于赶到了,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威武挺拔、精神矍铄,一看就知道是个俊才。
他看地上哼哼唧唧的衙役口中还念叨着要拿下薛虹去换赏赐一类的话,怒道:“龙游县简直荒唐!你们这些个有眼无珠的小人,如何指认举人老爷为犯人?还不快给本官爬过来,给举人老爷叩头认错?!”
躺在地上的衙役“哎哟”个不停,看热闹的人群里头就有这条街的地保,其职能类似于现代的片区民警。
这地保是个有见识的,他虽不认识说话的人,但他长眼睛了会看啊。只见此人穿着官服,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