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轻轻抱起了宝镶,两个女娇娃的小脸相互蹭了蹭。幼小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治愈的能力,懂事的宝镶窝在宝琴怀里,还不忘用小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就像乳母每晚哄自己睡觉时那样。
宝琴抱了她一会儿,心里天大的委屈也都散了,又打点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着母亲收拾起行装来。
第二日一早,薛家长房和二房起了个大早,都没惊动三房的人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知道的说这是两位哥哥在家过完了年又出去忙生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房住的这老宅里头闹瘟疫,所以两个做哥哥的才这么唯恐避之不及呢!
二房是出惯了门的,由金陵到苏州的这一路,何处行,何处停,何处坐,何处卧都被二老爷算计地亭亭当当,所以这一行人虽女眷孩童一大推,一路上除了舟车劳顿些,倒也没有受什么意料之外的辛苦。
且走旱路的风景又与走水路时候不同,薛虹他们兄弟三个骑马走一程,等冻得双颊微红就去车里坐一程,坐得久了再骑上马谈笑风生,虽是寒冬腊月,但兄弟三人心里却热切得紧。
女儿家们围坐在一辆大车里,因车上颠簸,不能作画,宝钗和宝琴兴起便做了许多即景联句,都草草抄录下来,只等到了苏州安排了住处在好生誊写,小姐们俩一路上也更觉亲香。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他们来到了苏州一户大富人家,此户姓吴,当家老爷叫吴书宣,字子恒。他家世代为商,只是家中子嗣并不兴旺,历经三代都是单传,吴老爷本就很会做生意,更是守着三四辈子先人传下来的财物,家中很是富有。
而到了吴老爷这儿,他如今已经年过二十六了,与夫人努力了多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膝下还是只有嫡女玉莲一个,未免愁苦。
而对于这唯一的一个女儿,吴老爷是不知道怎么疼是好了。凡是这世上应有的,只要女儿想要,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最好笑的就是薛益此行的目标物建材了。
其实老吴家是做绸缎和绣品生意的,平日里根本就不碰建材。
只是吴老爷早已放出话去,说要给自己的独生女儿单建一座园子,请南来北往的商人们,手里凡是有那好建材的都不要藏着,他愿意以高价购入。
后来给闺女的园子是建好了,虽已是穷奢极欲,可这建材却是剩余了好多,再建两个一模一样的园子也使得了,且都是世所难得的好东西,如今却白白放在吴家的货仓里吃灰,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因吴老爷素与薛二老爷交好,就连那玉莲小姐也同宝琴是闺中密友,所以旧年间吴、薛两家偶遇的时候,吴老爷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而薛二老爷就为自己当皇商的哥哥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了。
前言先不多说,且说一说薛家众人的马车已来在了吴府大门前,新油的大红宅门,门口悬着两盏大红灯笼,浓浓的新年喜庆迎面而来。
吴府门前早已有管家等在那里,见了薛家的马车来了,忙命开正门,不一会儿,吴府从正门、内门、仪门、内仪门,一路正门大开,薛家众人下了马车,坐上吴府早已准备好的软娇,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吴府正房。
吴老爷和夫人杨氏早已迎了上来。
“哎呀,文通兄,多年不见,你可好啊!”
薛虹抬眼看见这位吴老爷,他虽然是个商人却长得身高体健的,为人也十分热情,见了他二叔没有文人的那套虚礼,而是直接抱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起来,看起来虽然略显粗鲁,却比文人墨客那一套来得直接,也更亲近。
吴夫人见了薛二夫人也是十分热情:“快进来,快进来。我们玉莲一听说你们来了,高兴地什么似的。哟,这就是薛大嫂子吧,久仰了。来来,我们屋里说。”
一行人进了屋,吴夫人二话不说便亮出了好几托盘的“表礼”。这里与其说是表礼,倒不如说是把商店都搬过来了。
给薛蟠的是金项圈一个,玉佩十二件;给薛虹的是金镶玉文房四宝一套,上等徽墨一箱;给宝钗的是宝石头面一套,绸缎十二匹、纱罗十二匹、绣片十二方、绣屏一座;给宝镶的和给宝钗的一样,只那宝石头面换做了一套小孩子戴的金项圈。且每人还有一个绣包,里面装着十二个金馃子,有百子登科的、有金鸡报晓的、有花开富贵的、也有如意吉祥的。
吴夫人笑着说:“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嫂嫂家的几个孩子,只略打听了几个孩子的喜好,也不知道送得东西他们喜不喜欢。这倒罢了,咱们今后必是常来常往的,这才头一次,以后知道了孩子们的喜好,我再另备就是。”
这话说得,就连一向大方的薛王氏也不禁道:“吴夫人也太客气了,这些东西太贵重,哪里是这些孩子们该消受得起的?你这样,可叫我拿什么来给你家玉莲?”
薛王氏不安起来,连薛益也连连推辞:“吴兄,这些实在是太贵重了。若是表礼,随便取其一变足矣,这是……”
吴书宣却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家一共才三口人,连我夫妻二人的父母亲族也都不在了,我留下这么多的银钱做甚?如今我见了薛大哥家里的孩子们是着实的喜欢,原在文通兄的信上边也知道了令二公子已经高中了秀才,如今见了他的面,我更加喜欢,这么点东西又值得什么?你就收下吧。”
薛二老爷见自家哥哥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道:“咱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