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盛平叛出师门,到底和十三的母亲曾有师兄妹之名,当被问到为什么对褚应江的行为保持沉默,甚至帮助他保存尸首时,盛平只给了一个十分庸俗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他出的价格不低呢,我没有理由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
十三无言以对,可盛平毕竟是救了自己,她也不好发作什么。
“罢了,二伯才是罪魁祸首。”十三翻身下地,只觉得浑身发软,想来是毒未完全清除的原因。
盛平倒也不留人,这三个人在一处,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尴尬,其实巴不得他们早些离开,遂当即包了三包药交给之涵。“药带走,再服三天的药,也就好了。”
“多谢。”之涵小心收起药方。
十三本来走到门口,却想起什么,忽然回头。“既是我褚十三的救命恩人,我也当知道恩人姓甚名谁才是。”
盛平一笑,道:“盛世太平之盛平也。”
“就此别过。”
十三一跃到了河对岸,看起来丝毫不像中过毒,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才会如此逞强。
况如今褚园的情况混乱,也容不得她再多做逗留。
靳萧跟上来,提醒道:“十三小姐,这都快晚上了,我们还是明儿再赶路吧,你这一路上都没好好休息过,我担心你身体。”
按十三的性子,她定然会赶夜路,只为早些回到褚园,可是听了靳萧这么一说,身体的乏累忽然涌上,倒觉得非休息一夜不可。
于是,三人就近找了一家破小的客栈住下,而之涵则亲自去给十三煎药。
靳萧本想将煎药的活儿揽过来的,却被之涵拒绝了,之涵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得赶路。”
“也好,你也早些休息。”
之涵点头,盯着药壶有些出神,若是他没有找到盛平,也许现在就看不到十三了……
还好,回想起来,一切似乎都是幸运的。
盛平险些杀了他,而十三又救了他,如今十三又被盛平给救了。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早已注定好的,之涵如此想着。
另一边,十三却一直眉头深锁,担心褚园出事,但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褚园伤亡只怕是在所难免。
她没有细问之涵,冲进齐家救自己时,齐家人的伤亡情况,但想必一定不会少了。
所以,齐家肯定会将这个仇报回来。
“哎!都怪我。”十三觉得心乱如麻,只好抱住头。
这时,之涵端着药,推门进来,便看十三在抱头苦恼。
“先把药喝了吧。”
十三没有立即端过药来,只是轻声说:“我担心爹爹。”
“褚园那么多人,族长一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一定不会有事,之前去沄涳派前,大家也是这样觉得的,你看,结果呢。”
结果到现在都不清楚,沄涳派到底怎么了,那股仿佛来自天外又像来自地下的力量,深深操控了一切。
之涵垂眸,不知如何作答,对于这些事,他的确无能为力,而且,在他心里,褚园其他人的性命,根本不重要。
“喝药吧。”之涵转移了话题。
十三看了一眼药,觉得黑乎乎就像自己的心情,于是拿起碗一饮而尽。
之涵带走余有药渣的空碗,嘱咐了几声早些休息,便关门离开了。
背靠着门,之涵并未立即离去,他的心情也像十三那么难受,但不同的是,十三难受是因为褚园,而他,只是因为十三难受所以难受。
十三无意间扫到自己手心,想起了穆时州。
“呼——”呵气,没有反应。
再呵气,依旧没有反应。
“对了,我想起来,那鬼和尚似乎说过时州出了事,暂时帮不了我了。”十三无奈垂下手心,也不知时州怎么了,可无论如何,他到底是神仙,应当用不着自己过多担心。
也许再过些日子,时州自己又会出现了。
今夜,她不过就是想让时州带自己尽快回到褚园而已,她太想知道褚园如今的情况了。
第二天清早,十三刚醒来,就听见靳萧来敲门。
“进来吧。”十三掀开被子,下床,昨夜胡思乱想了许多,以致于并没有睡好。
靳萧推门而入,眼中带着难言的肃穆。
“十三小姐,刚刚接到消息,师父他,去了。”
“你说二伯?”
靳萧点头,又将手中的飞鸽传书递给了十三,上面交代说因为杀害齐三公子的凶手褚应江已经自尽,所以齐家人多已从褚园外撤退,另外一层意思则是表明十三可以放心回褚园了。
十三拿着信纸的手在发抖。“竟是二伯杀了齐廷?”
“不清楚,太突然了。”靳萧摇头。
“二伯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儿,他又为什么要杀齐廷呢?”
十三本就头晕脑胀,这会儿更加觉得头痛欲裂。
“去叫之涵起来,我们必须得尽快回去,回去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靳萧得了令,立即准备去叫之涵起床,殊不知之涵早已起床,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外。
当靳萧推门与之涵的目光对上时,十三已经迅速穿好衣服,一见之涵在门外,便道:“既然起来了,那就不用叫了。”
然而正当三人站到客栈楼下时,靳萧却忽然提出要就近去看看娘亲。
“是了,我想起你娘亲的确在这附近,是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十三曾经也和靳萧回过她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