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坐在山溪边好一阵才慢慢恢复平静。
想起父亲脸上的伤痕,似乎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伤的,她记得在簇水山上,江如练曾经对她提过,当日奉神教的人在一处荒山上找到她爹娘的,当时还有一个年轻人跟他们在一起。
双方一长战,她娘打晕被擒,而她爹与那个年轻人则失足掉落山崖。奉神教的人原本打算下山去确定他们的生死,被随后赶到的江如练制止。
江如练暗中派人下山去看,发现两人都大难不死,只不过金胜常受了伤,被另外那个只受了轻伤的年轻人带回了横云山鬼三台。
江如练只答应过风瑶姬不去伤害金胜常,却也不愿意去救他帮他,所以只约束他爹的手下不要再去追杀,就没再理会此事。
秦悠悠叹了口气,就今日所见,阿爹受的伤只怕不轻,而且多半伤及了头部,所以才会成了这般模样。
她就这样呆呆坐着,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凭着秦悠悠的修为只要小心隐藏,鬼三台内可以发现她的人很少,尤其她活动的地方远离主宅,附近都是一些修为普通甚至毫无修为的金氏族人,只要稍稍小心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秦悠悠循原路回到那个小院子,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很快确认屋里一共只有五个人——白天见过的三母子加上自己的父亲和一个老人。
屋里只有两个孩子的说话声,偶然那妇人会答上一两句,金胜常依旧坐在屋角里用心雕刻手上的木头,房子一侧的房间内有微弱的呼吸声。
秦悠悠就是根据这呼吸声判断房里的人多半是个老人,而且身体不是太好。
她蹲在窗下偷看屋内的情景,两个孝子在灯下练字。他们的娘亲坐在他们身后正在缝补衣裳。
那件衣裳看颜色大小,应该是一件成年男子的衣物。妇人锋得很入神,唇边甚至隐隐带了几丝笑意。
秦悠悠越看越觉得诡异,这副模样倒像是给自己的情人丈夫缝衣服,可是这妇人应该是她的二叔金胜异的妻子金浮霜吧?!
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秦悠悠会觉得,屋里四个人是一家四口两夫妇加上两个孝子。
金浮霜很快将手上衣衫的领子缝好,站起身对两个孝子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快到后面去洗澡然后睡觉去。”
两个孩子乖巧地答应了。收拾好纸笔墨手拉手往后院走去。
金浮霜看着他们离开转过身望向金胜常,慢慢走过去。
金胜常感觉到身前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金浮霜这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取下他右手的刀子收好放在一边。在他的手掌上写字。
金胜常看不见也听不见,大概就只有这一个有效沟通方式了。
不知道金浮霜在他手上写了什么,金胜常终于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也许是不常说话的缘故,听上去显得有些生涩僵硬。
他说完话,自己伸手摸索片刻。小心翼翼把手上的木雕放入身边木架子上的竹篮内。
金浮霜侧过脸,秦悠悠正好看到灯光下她眼里浓浓的哀伤无奈,心里不由得生出个奇怪的念头:这金浮霜莫非心里喜欢的是我爹?!不知道阿爹刻的人像是不是就是她娘?
她慢慢回想起金浮霜的身份——金家下一任族长的同胞妹妹!这样一个有身份的女子,就算少年守寡也完全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去。日子无论如何会比在这里强。
她却偏偏宁愿留在这里守着一屋子老弱病残,这也太奇怪了。
就算心肠好放不下夫家的亲属,指派几个丫鬟家丁小心伺候着就好,何必如此?
好不容易等到屋里的人都睡熟了。秦悠悠点了一支安神香让屋里的人睡得更沉,然后潜进父亲所住的房间。想替他把把脉,看看他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她不懂医术,只能感觉个大概,父亲的身体还算好,至于当年重伤留下了那些后遗症,是否还能救治,她却看不出来了。
如果严棣在就好了,要不然满子哥哥在的话也好。
秦悠悠有些沮丧地收回手,餍玄估计也会有办法治好她的父亲,不过她这几天跟他聊天已经知道了许多关于他在凡界活动的种种禁忌,其中之一就是不能插手凡人的生死命运,否则不但他自己要倒大霉,就是被他救下的人日后也会有大难临头。
反正三个月后严棣应该会来,到时候让他帮忙想办法好了。
秦悠悠在黑暗中看着沉睡的金胜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他却不记得她,也看不见她听不见她了……
娘亲如果泉下有知,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大概会非常非常难过吧。
秦悠悠坐了一阵,站起身四下打量父亲的房间。
明亮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房间里的光线明亮了一些,秦悠悠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家具上的每一个细节。
房里几乎没有什么杂物,除了一张床、两个箱子、一套桌椅之外再无其他,估计是怕父亲看不见会不小心碰伤。连桌子角都被特意磨圆了。
秦悠悠有些好奇地翻开那两个箱子,第一个箱子是衣物,虽然只是普通葛布衣料居多,但是干净整洁,可见金浮霜对她爹的照顾十分用心。
第二个箱子却全是木雕,满满的一大箱子木雕!
那些木雕清一色的全是女子人像,没有雕琢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