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年,西山山路道路狭窄,颇为险峻,鲜有强盗出没。不过倒也平坦,马车在上并不觉得颠簸。
暮色已近,两驾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山路上,前后仆从护院七八人,都是佩刀带剑,看起来不似一般人家,车厢中还传来说话声。
“老爷,那孩子睡着了。”
“嗯,应该是是逃难来的,小丫头孤苦伶仃的。”
“老爷宅心仁厚,这小丫头碰上老爷是福气。”
“莫要言过其实,灵悠产期将近,我也是在积福啊。”一人不过三十岁年纪,长衫短须,手中诗经,一身书卷气。“宵禁之前能赶回**吧?”
“我让护院挑了近路,宵禁之前--”
一声马嘶打断了管家的话语,紧接着,外面的惨叫声四起。“有山贼,救命啊!”
“老爷莫动。”管家嘱咐一句,当即从脚下抽出了一把铁剑,纵身跳出了车厢。
几声金铁之声后,顷刻又安静了下来。
“不好。”书生可不觉的这是什么好兆头,正想出去看看。
“车上的可是鹿先生。”正在惊慌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书生一掀车帘,猛地一顿,又躬身走下了马车,随行的几名护院仆从都被擒住,跪在地上,就连老管家脖子上也是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并没有太多争斗的痕迹,看来这伙山贼武功颇高,以至于护院都没有一合之力。
“在下鹿清安。”鹿清安清嗓,冲着似是贼首的蒙面人说道。
“唔-”那贼首并没有回应什么,反倒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卷又看了看鹿清安,似乎是在比对,收回画卷自言自语道:“画的还挺像!”
鹿清安听闻这句话,只觉大事不妙,面色几度变换,凝重道,“你是谁的人?”
“佛曰,不可说-”贼首眼角含笑还打了个禅语,作势欲扑,又踌躇了一下,道,“全杀了-”手掌一挥,还没来得及阻拦的鹿清安,就看得几名仆从脖颈上各自寒光闪过,飞出一道血箭,一刀致命,几个命硬的还抽搐几下。山路上血气四溢,汇集成河,一点点的向鹿清安的脚下流去。
还未退上一步,背心一痛,低头之见胸前一把剔骨刀穿膛而出,寒光带血色,背后那人也没有抽回钢刀,反而是慢悠悠的从鹿清安身旁走了出去。
手里还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孩子不哭不闹,只是脸上有些泥土的灰渍。
“祸不及孩童,况且,我与她素不相识,你们这些贼人起码要有些良知。”鹿清安强撑着,忍下一口涌上喉头的血。
“哈哈,鹿先生果然是高洁雅士,自己都肠穿肚烂,还有心思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小子惭愧--“说罢还作了个揖。单手提刀就准备上前了结了鹿清安。
“贼子授首-”山上一声高喝,吸引了众人眼光,一名长袖剑客飞身而下,如仙人降世,并不见其长剑出鞘,一甩袍袖,连带贼首在内的十几颗人头就飞上了天,一时间,场内还能呼吸的只有三人了。
剑客转身,一脸焦急的走向靠在马车旁的鹿清安,伸出手把上了他的手腕。
“多谢侠士相救。”鹿清安面色惨白,已是无力回天了,“清安略通歧黄之术,眼下这伤贯穿心肺,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得我了。”
“先生,莫要再说话,免得再动了伤口。墨阳惭愧,迟来一步,救不得先生。”侠客自报家门,一脸无奈之色。
“墨阳,可是飞花三剑的墨大侠?”鹿清安强撑着说道,“久仰大名,清安得见真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先生在这生死时刻就不要再这么--”
“君子是为君子,并非只于人前,并非只于朝堂。”鹿清安仍旧是笑了笑,又是调整了一下呼吸,侧着头对着一动不动的小丫头说道,“丫头,过来-”
“我虽将你带了一路,可是不曾听你说得一句话,甚至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鹿清安想替小女孩擦净脸上的灰渍,不想反而蹭了些血上去。
墨阳也静立一旁细细的观察这非比寻常的孩子,小姑娘眼圈有些泛红,并没有擦脸上的血迹,转头看了看已经是倒在血泊中,头颅不知飞向何处的黑衣贼首,墨阳见此,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孩子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丫头你叫什么?”鹿清安又问道。
小姑娘眼光上瞟,伸出手指向上方。二人一起向山崖上看去,只见一株槐树横生,立于峭壁,破石而出。枝叶在黄昏中轻轻摇曳。
鹿清安咳出了一口血,轻声吟道:“崖上青槐扶风长,木虽枯黄叶正桑。青槐?”
小姑娘又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从脖颈上取下了一块红线玉佩,鹿清安入手只觉温润,正面是一只展翅凤凰,翻过来可见一个行书“肖”字。
“肖青槐!好名字!咳咳-”鹿清安又将头转向墨阳,“墨大侠,虽然我与这孩子无亲无故,但是看在我鹿清安的几分薄面上,还请大侠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咳咳-清安有一言嘱咐!”
“先生请说。”墨阳点了点头。
“这些朝堂争斗,我就不赘述了,不过既然他们目标是我,那么还请大侠照看我鹿家几日,如若月内保得安宁,那便不要让家人知道--”鹿清安话音逐渐转小,呼吸逐渐停止。
墨阳长叹一声,一揖到地,“先生嘱托之事,墨阳定会办到。”
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墨阳抬头望去看的一人骑马而来,等待近前来,墨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