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色世界里,一道摇晃的身影,颠颠狂狂地走着路。风雪中,孤寂的他,十分萧瑟。
那人身影清瘦,在那寒风凛冽中,他的身板似乎像一条轻飘飘的叶子,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就可将之吹散。血迹斑斑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深陷眼眶里的瞳孔里,干枯可怕,若非他在这风雪中走动,恐怕谁人见到都会认为这是死人。
死人。
哀莫过于心死。
剑老的消逝,青阳只觉世界都颠倒了,哪怕用了邪眼再见一次剑老,依旧挽救不了剑老,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剑老最后那三个字:神芒血。
神芒血?
青阳不知道,眼前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王气消散,尽数敛于体内,魄力更是深深埋于魄源中,没有了剑老,这力量要去干嘛?这一切都是剑老带来的,如今剑老不见了,那这力量...不要也罢。
人啊,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动物。拥有的时候,习以为常;失去之后,却早已后悔莫及。一切都在不可逆转的漩涡中,旋转,旋转,支离破碎。
这些,大约是人生吧。
人之一生,生而短暂,为了力量,为了财富,为了所欲,不断去寻找,只是他们却是忘记了,其实最美好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在身边,只是,这往往要到了失去时,才能发现。这样的发现,徒增遗憾。
青阳就这样,心无神守的走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可是他能感觉心底那股悲哀的痛楚,只有走,一直走,走啊走,才能使得自己忘记一切。
白雪无痕路有痕,摇摇晃晃,一路上,青阳已经是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那痕迹轻重不一,犹如划在青阳心上的一道心伤,只是,这伤,要如何才能愈合?
常言道,风雪洗心痕。然而,眼下这雪落漫天,只是徒增寒意罢了。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将青阳的头发尽数覆盖而去,没有丝毫同情之心。青阳觉得好冷好冷,可是他再也不想动用王气或者魄力,冷就冷吧,再冷还能冷过剑老离去时的凄凉?
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依稀间,只能听到他似乎在呼喊着剑老的名字,但那声音却已经是沙哑的几乎听不见,风雪呼啸,无人听到这颤抖的哭音,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眼前一片模糊,青阳神志已经渐渐在失去,没有了心,就像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世间的意义何在?如果能够选择,青阳恐怕是再也不会选择修王这条路,他宁愿不要遇到剑老,宁愿不要走什么修王道,这条路,走得多么心酸,这条路,害得剑老这般凄凉逝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青阳的心在滴血,什么修王道,什么魄道,什么六道,都是虚妄。失去了至亲之人,这力量还要去作甚?
他只想走啊走,漫无目的走,走到生命的尽头。
山一程,水一程。雪天楼高空断魂,风萧萧,雪呜呜,何人能懂刺心寒?
风一更,雪一更。道若无情何为道,天苍苍,地茫茫,心若冰霜锥心冷。
继续走,就这样继续走,不要停,再也不要停,走到彼岸,走到奈何桥,走到离心湖,哪怕只见上你一面,我也要走。
青阳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思维了,一个念头,走。
风雪中,青阳的身影渐渐模糊,缓缓地消失在死亡狱林中。
出了死亡狱林,朝着背离雷家村的方向,走,不顾一切的走,哪怕浑身发紫发抖,哪怕泪水成冰痕,走,只管走!
良久,一处雪地上,青阳艰难地扯了扯脸皮,他笑了,终于倒下了。
咚......
雪花溅起,无人过问。
自从昨天大雪爆发,村庄里的人就已经没有进山打猎。而哈雪却是顽皮心性起,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如果不去好好玩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哈雪穿了一身厚厚的裘衣,这是哈大叔好不容易猎到一只狐狸才得来的狐皮,不过哈雪的娘亲将它全部织成裘衣给了最疼爱的女儿。
“呼呼,好在有娘亲给我的裘衣,真暖。”哈雪搓了搓手,不断得对着双手哈热气,这雪下得很奇怪,奇怪中更是透着一股人间凄凉的味道,哈叔劝她不要走远,玩一会就回家。
“好大的雪呀,天公公啊,你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雪呢?”哈雪今年不过十一岁,但天生出落得丽质清秀,即便是包裹着一身厚重的衣服,也依旧能看出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
小丫头的心思很简单,凡事爱问为什么,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没有为什么的。
忽然,哈雪停下了脚步,她揉了揉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了雪地上,会不会是看错了呢?哈雪定了定神,瞪大眼睛看去,居然真的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这人真是贪玩,这么冷的天了,还躺在雪地上玩。”哈雪皱了皱娇俏的鼻子,装出大人模样悄声鼓嘴道。
“喂!你躺在那里干嘛呀?赶快起来哦,不然感染风寒就不好了!”哈雪心底善良,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那个贪玩的人,旋即对着那人大声道。
只是那人似乎没用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样子,一动不动,躺在那。
雪花继续呜呜的飘,这场雪不知道要下多久呢?
哈雪寻思了一下,旋即便是缓缓走近那人,小心翼翼地。
“喂...你到底听见了没啊?”
依旧没有回应。
这回,哈雪是彻底生气了,哪有人贪玩成这样子?这要让哈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