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已经是10月23日。山下村民们的粮食基本归仓,但依旧每天忙碌。
姜鹤赶着由牛马、山羊组成的驮运队下山来。她牵着头牛,后边的五十头牲口排成一队走着。孙强正了正背上的竹篓,跟在最后。
姜鹤牵着头牛走进葛家村,直奔晒粮场,并拿着手机通知葛老汉,“大爷,我到了。”
“好,好。”葛大爷放下手机,对身边的儿子说,“通知大家,人到了,赶紧带上东西过去。”
葛大壮拿起手机戳开村民群,赶紧发语言通知。其实他不通知,很多人也知道了。
姜鹤这边才把自己的驮运队安置好,村民陆续过来了。
村民自家种的半袋子赤小豆,出价四块一斤。姜鹤看颗粒饱满、收拾的也干净,示意村民去孙强那边过称、拿钱。
一位大姐拎来的三十多斤绿豆,颗粒特别小,倒也不瘪,就粒儿太小了。姜鹤抓了一把看,正在考虑买不买。大姐说她家绿豆粒儿小,是因为一直是自家留种籽自家种好多年了,冬天发豆芽特别好吃,卖三块。姜鹤一指孙强那边,大姐立马过去那边排队过称。
咸鸭蛋、腌豆角、腌土豆子、腌茄子、糖蒜……大妈大娘们自家吃不完的各种咸菜、腌制品都搬来了。
高粱米、麦子、谷子、各种豆类杂粮……土豆、地瓜、卷心菜、大白菜……
驼背的一位老人在邻居的帮助下,拿来一框干菜、一篮子鸡蛋。
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陆续还有外村人组队过来。
葛老汉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一直帮孙强打下手,孙强这才没有手忙脚乱。
村长是人到中年就秃头的张冒。他手指夹着烟过来,看了一会儿热闹,走到姜鹤面前,“小姜啊,你山上就三个人,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姜鹤放下抓在手里的大鹅蛋,“你是?”
“村长,这村的村长,姓张。”
“原来是张村长,你好!我这是趁大雪封山之前储备冬粮冬菜。”
“大雪封山?”张冒以为听错。
“对。我听人说,今年雪特别大,尤其是山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有大雪封山的情况发生,我没法儿下山买补给,不冻死也得饿死。”
“没有影儿的事,你可别瞎说。”
“张村长,我可没有乱传谣言。我就是担心自己山上的生活,自己管自己,储备自己的冬粮冬菜,没跟任何人宣传。你问我干嘛买这么多粮食,我诚实地回答了。你可不能冤枉我,不能举报。”
“胡说八道,谁要举报你!随便问问还不行?”
“行,随便问。”姜鹤笑着说,“张村长,听说你夫人特别会孵鸡鸭鹅崽,开春能不能帮我孵一百只鹅崽?用给订金吗?”
“给什么订金?回去我让她把这事记下来。一百只是吧?”
“对,一百只。谢谢张村长。”
张冒心情挺好,转了一小会儿,看到外村人,过去随口开了几句玩笑,回家去了。
过来凑热闹的江大姐靠了过来,“小姜啊,真会大雪封山啊?”
姜鹤正抓了一把葵花籽嗑,“很大可能,说不准的。”
卖葵花籽的大爷往前凑了凑,“我小时遇过一次暴雪。那年的雪是真大啊!山上山下全是厚厚的雪,路也找不见,又饿又冻,不敢乱走。好些人吃没磨的粗粮,带壳的高粱吞下去,唉!家里那点存粮吃完,出去找吃的,掉进雪窝的、倒下来站不起来的,没了好些人。我爷我奶、我兄弟都没了。”
旁边有人接话,“别自己吓自己,就算大雪封山,现在和过去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是土路;现在是柏油路,交通便利。那时候人本来就吃不饱,没力气抗灾。现在粮食充足,牲口都跟着吃粮食。”
又有人参与进来,“那时候通讯靠吼,没汽车,没铲雪车。现在村里就有十几户有车的。雪太大,铲雪车出来铲铲路就通了。”
卖葵花籽的大爷挥手赶人,“去去去,雪灾是闹着玩儿的吗?”
江大姐拽着姜鹤到别处去了,“跟大姐说实话,是不是可能性很大?”
姜鹤叹了口气,“你们估计没多大影响。我不行。我肯定被困山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蹲过来的葛老汉悠悠开口,“柴草要抓紧时间拉回院子,米面要多磨几袋存起来。房屋院墙有毛病的,要加固。”
江大姐听的心里没底,“大爷,我家早不烧柴草了,做饭用电、用煤气。”
葛老汉敲敲烟锅,“柴草把握。”
江大姐二话不说,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姜鹤看的一愣,回头说,“大爷,应该没那么严重,别吓江大姐。”
葛老汉一脸忧愁地说,“是真的,昨晚山神给我托梦了。山神像,山神庙里的山神像来我家了,手指着什么地方。我就那么看过去,到处都是白,厚厚的白,鹅毛大雪还在下。”
姜鹤听的一怔,“啊?”
“早起,我这心就突突。问你大娘,你大娘做了和我一样的梦。粮食、土豆大白菜大萝卜你多买点。下午我让大壮去县城,买生活用品。你有啥买的,让大壮给你捎。”
“大爷,你真信啊?”
“信。”
“那,那我不买村民的粮食了,我从县城买。”
“嗨!你买你的。他们拿出来卖的,都是有富余的。你不买,他们拿集上、收购点儿卖去。再说,今天卖你的都是零头,大头还等着涨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