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姜文茵。”这是一个肯定的句子，宋毓好好儿地坐着，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往文娘子这边看。
不，甚至不能说是看，他的眼神虽放在文娘子身上，却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缥缈无比，并不像是看着对方，倒像是透过文娘子在看什么人。
一般这种情况只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以及觉察到几分对方的厌恶之情，可是现在文娘子竟然会觉得害怕，这也说来奇怪了。难道因为害怕他认出自己的身份吗？
不，哪怕是宋毓，也不可能只在这么短的一点时间之内，就认出来躯体与灵魂不是一个人的。他就算觉察出自己的身份不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灵魂，是不会轻易被觉察到的。
文娘子安慰着自己，面上有几分放松，恭敬地行了礼，“文茵一路上京，只要提供姓名，便有人与我说起姜家的天才嫡出小姐，一来二去，心中仰慕，便不自觉多了解了些许的消息。说来冒犯，初时取文茵这名，皆因想着文茵为虎皮，更适合我这种孤女一点。”
她话里话外有两层意思，不过若不是用心去想，是听不明白的。叶识卿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并没有往下深究，他招了招手，示意文娘子近自己这边坐下，“好丫头，胆子不错！”
然后转头看着身边的宋毓，“姜家大天才，天下要找个完全不知道的人出来，才奇怪吧？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你就不必如此啦！这小丫头天资不及姜文茵半分，却有自己的小聪明，总之我喜欢，这个徒弟还不错！”
有了叶识卿的保证，文娘子之后再司命祠的日子都能够好过一些。
她松了口气，悄悄去看那边没有的搭话的宋毓。那人抿着唇，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只是把手微微缩进宽袖之中，眉眼低垂，似乎不想与人看见。
他在想什么呢？文娘子想着这件事。宋毓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就算当真怀疑了自己与姜文茵有什么关系，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这种无头无尾的话，这无异于丢宋毓自己的人。
他的地位与性格都不允许宋毓如此去做。
那么是为了什么？文娘子眉眼微微低下来，她猜测着宋毓的想法。
殊不知另一边，也有人在看着文娘子。那是令狐天师，他的眉眼里尽是一副冰冷之意，视线逐渐从文娘子身上，转到那边沉默不语的宋毓身上，然后落到了低着头瑟缩着身子的傅易身上，眸色微沉，“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坐下？”
声音里有几分严肃，也有几分不满。他对于傅易这个徒弟，还是有些不喜。
这时候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在，便干脆地说出来，半分也不掩饰。
傅易被这么一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的应是，脚步匆匆地走到令狐天师身边去，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坐下。
他还是很怕令狐。
这种害怕究竟从何而来？文娘子望着这说不上是师徒的两个人，心中有些疑惑。
叶识卿总在这种时候出来说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矮桌，“嗨，这么一来，司命祠几位大天师，就都有自己的徒弟咯？”
宋毓不算在大天师之列，他自成一派，无论是称呼身份，亦或者实力。
叶识卿口中的大天师，只包括现在司命祠内，八位掌握天下八方的天师。经常出现的几位，应该是周陟，叶识卿，令狐，许墨，陈笙溪，荀泱。这是文娘子从前还是姜文茵的时候，会偶尔听到的几位大天师名称，剩下三个人，虽有耳闻，不过因为隔得太久，以至于文娘子现在不能想起来名字。
“除了镇守三北门的三位，今天剩下的五位都要到场吧，正好，也可以见了礼！”叶识卿笑嘻嘻地道。
他是好心情，然而一边的令狐却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好见礼的？都不是熟人。”
这话就格外有意思了。一下子阻断了叶识卿往下说的机会，让叶识卿也男的涨红了脸。文娘子低着头憋笑。
“好了。今天都会过来。不论是谁的人，都是司命祠的大天师，对于选取下任之事上，总会有几分关心的。”还是宋毓开了口。
叶识卿松了口气，跟着应和道，“就是就是，怎么说也是大天师，不会再这种事情上做手脚。”
令狐天师依旧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硬是将那几个人塞进来，一次性三个，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这就是意有所指了。文娘子望过去，她头一次听到令狐天师一句话说这么多字，看样子应该是真的很气愤。或者说看样子应该是真的不喜欢话中所提及的这个人。
那么一次性塞进三个人来……文娘子想到周陟，也只有他有那种本事了吧。或者说，也只有周陟需要往司命祠塞人？她不清楚，因为很久没见到那个人了。
现在一想到周陟，心底还是会浮现二姐姐的模样，甚至于最后二姐姐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也半点没有忘记。
文娘子不得不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她脸色发白。
现在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外头传来一声男音，“令狐天师，什么时候也学起来女人嚼舌根了？这与您的形象可大相庭径。”
随着话音落下，那人进来。
一身天师衣裳外笼罩了一层上好的云锦纱，上头金线刺绣了符阵模样，一眼望着就叫人心底生出畏惧。
当然，这是不同于对宋毓的畏惧。
他也长得好看，看着年纪应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