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雪城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错觉。
他的语气,也十分温文有礼,俨然把穆威看成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
可他说出口的话的意思,却十分冰冷无情:“穆叔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一句话,便成功把穆威所有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他没敢再提项目的事,而是再做一次保证:“晓晨真是误会了,我还没死呢,哪里扯得上分家。”
华雪城勾唇一笑,自顾自上了车。
穆威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家里没有这么一番变故,有个华雪城这样的女婿,实在是多么让人惬意的事情啊!
可是想想就算有这样的乘龙快婿,没有林琼枝就不会有穆阳,没有儿子继承他的家业,还不是挣了一辈子的钱,都送给了女婿?
送给外人,还有个什么意思。
穆威有些烦燥地冲自己的车走去。
到“家”的时候,林琼枝正等着他呢。
林琼枝跟王烟年纪相差不大,还不及王烟保养得当,他现在还一心被系在这里,无非就是这里有他一儿一女。
心里明白今天又有一场风波,他干脆先下手为强,寒着脸进门。
林琼枝见他脸色黑如锅底,心先沉了下去。
她皱着眉头问:“怎么?不顺利?你那个女儿又跟你撒泼混闹了?”
穆威要开口,却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林琼枝轻易接受股份不能转了的事实。
林琼枝见他不说话,先不高兴了:“我说老穆啊,你是当爹的,你的东西还不是你想给谁就给谁?她不是拿了一个安源水利了?那可是国家一级水利企业呢!你也给阳儿点东西,也轮得到她插嘴?她一搅一闹,你就心软了?”
她心里,到底还是觉得穆威肯定对穆晓晨念着父女之情的。
像她和王烟这种关系,疑心病重再正常不过。
穆威有些火大的说:“你懂个什么!”
林琼枝觉得最近,他对她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好在王烟已经疯了,跟他是彻底闹翻,他又没有别的儿子,所以,她的腰板也挺得直了。
尤其是上次两人大打出手,他却还是把这里当家,更加让她明白自己的地位牢不可破。
站不稳脚根的时候自然是处处赔着小心,这屁股坐稳了,要求自然也高了起来,穆威再拿臭脸子甩给她,她可不想接了。
于是,林琼枝眉毛一竖,怒道:“你就会这个样子,我不懂我不懂,那你说点我懂的吧!股份啥时候转给阳阳?”
穆威发火:“我还没死呢,你们就上赶着分东西了!”
二十几年同床共枕,林琼枝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性。
他这么说,显然是欲盖弥彰,事情并不顺利!
她火了:“姓穆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上赶着分东西,是你说你心疼阳阳小时候受过的委屈,是你说不趁着现在赶紧把东西给阳阳,以后就越来越麻烦了!你果然还是疼你那宝贝闺女,天天看着我们也处不出感情,只见了她一面,立马就改了主意了!”
穆威说不出自己被华雪城威胁的事情。
他在林琼枝母子三人面前,那是威风摆惯了的人。
他的火气也上来了,指着林琼枝的鼻子骂:“你威风得狠啊!你是觉得我生不出儿子了还是怎么着?真是反了你了!”
这个威胁,果然是最最有用的。
穆威虽说只有一个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他现在人在壮年。
这男人不比女人,六十岁一样有生个儿子出来,只要他有那个心。
这一招果然是够狠够毒,林琼枝一下子就怂了。
她可不会做那种为丛逐雀的事情,她忍了二十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当上富家太太,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一切,都还要靠着穆威,要是他生出了别的心思,分分钟能跑出去找个小四小五出来。
凭他再怎么老丑,一样有小姑娘排着队愿意给他生儿子。
认清了这一点,林琼枝也不敢再嚣张了。
她算是明白了,真是远了香近了臭。
以前,他跟王烟生活在一起,三不五时来这里一趟,那叫一个恩爱甜蜜。
现在她成功上位,让他天天来了这里,才发现……
张爱玲说得很对。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现在,她也快要不被待见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惊,那些发不出来的怒火,便全顶在了喉头,化成了委屈。
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突地哭了,穆威有些无处发力了,可又拉不下面子来哄人,便有些不耐烦地嚷嚷:“哭什么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林琼枝滴泪道:“我就是在想,我没名没份地跟了你二十年,到底是图个什么……”
穆威无语。
林琼枝继续哭:“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就图你的钱?你自己想想,我跟你的时候你有个什么钱!我还不是放不下咱们俩那段情,相信总有一天,你是不会负我的……”
“我还以为我真的没看错人,只要咱俩好好的,那我再怎么被世人白眼,再怎么委屈难过,就都值了……”
“可是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