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心中窃喜,也不好说别的只说是庸医误事,等到张軏走后他心潮难平;血海深仇必须得报,他不能让朱棣自己死!
前半夜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夜深人静时偷偷爬了起来;帐外寂静一片、除了巡逻军士的脚步声,方中愈穿营绕帐向中军帐走去。
此时他最担心一件事情,就怕一大群护卫围着中军帐。等到挨得近些,看到除了大帐门口站了七八个府军前卫外并无他人,一颗心才放回肚中。
中军大帐周围二十步是没有其他营帐的,方中愈观察了好久、以极快的身法来到大帐之后,贴着地皮钻了进去。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他把内帐划了道小口,发现里面居然没有内官;这一点很是令他惊奇,皇帝有病怎么会没有人贴身侍候呢?
方中愈呆立良久、耳中除了朱棣的咳嗽声听不到任何声响,这个老混蛋是睡不着啊!
自己进去他定然要喊的,这可怎么办?足足腾了两刻钟,方中愈才下定决心轻轻钻进里帐;果然,他一进去朱棣就看到了他。
不过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棣并没有喊叫、只轻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方中愈本想立刻放莫邪剑取他性命的,这时不禁愣住了,“你...你知道我要来吗?”
“当然...”朱棣的精神突然间健旺起来,看了他两眼说道“否则帐外怎么那么少护卫,帐内又怎么会没有内官呢?”
方中愈一头雾水,缓步来到床前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朱棣忽然叹了口气,挥了下手示意他坐下,眼望帐顶说道:“年纪大了就爱想以前的事情,唉...
我这一生杀戮太重,打陈友谅、打张士诚、打北元,这些都没有什么错;可是...也错杀了很多人啊...。”
方中愈惊奇不已,暗想这个老混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他这是回光返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朱棣歪过头看看他,接着说道:“朱允炆才识不够不适合当皇帝,我发动靖难之役并不后悔;后悔的是不该杀了铁炫、黄子澄、齐泰...最不该杀的就是方孝儒...!”
“啊...”听到他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字,方中愈心中怒火焚烧,冷冷的说道:“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唉...我也知道自己性情不好,冲动之后每每思之后悔...”朱棣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竟然露出几分慈祥,“这回,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当然,”方中愈紧紧咬着牙,只有嘴唇在动,“我不姓袁而是姓方,是方孝儒的小儿子...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嗯...像、很像...我没有认错,”朱棣缓缓点头,眼睛却一直望着他,“当年,你拿着玉玺去见我时我就认出了你,你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太像了、简直跟一个人似的。”
“哦...”方中愈万分意外,“既然你认出了我为什么不杀我?反倒升我的官!”
“其实那时候我就有些后悔杀了你的父亲,后来你峥嵘渐露、我发现你是个人才就更不舍得杀你了。
也难为你,这么多年立了那么多功劳,跟你父亲一样也是一颗赤胆忠心、凡事以天下百姓苍生为念,大明朝需要你这样的栋梁、柱石啊!”
“嘿嘿...你这时说这些怕是晚了!”方中愈言毕莫邪剑自动跳出鞘,“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杀了你!”
“动手吧!我若怕你杀我还会封你做官吗?”朱棣一脸的坦然,“我早就知道你要杀我,
因为每次见面我都能从你的眼中看到仇恨,今晚我是故意支开了护卫和内官、来吧...!”
莫邪剑陡然启动、闪电般射向朱棣的咽喉,朱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是莫邪剑在他身前一尺处停了下来。
朱棣惊讶的睁开眼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下不去手吗?”
“我凭什么下不去手?”莫邪剑的剑尖吞吐着半尺长的剑芒,可就是不能向前移动。
好久,方中愈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这些年把大明朝治理得国富民强、百废俱兴,你能亲征鞑虏、爱惜军士,我...我...”
朱棣咧咧嘴角笑起来,“还好,你对我的评价不错...中愈,我命已矣你何苦背个弑君的罪名呢?就不能让我自己咽下这口气吗?”
“我要报仇!方家的血海深仇!就不能让你善终。”
“唉...怎么死都是死,我自己死和你杀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的辅佐高炽、他会...会是个好皇帝的...”
不知为什么朱棣说了一半不说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方中愈拿不定主意、脑子中来回争斗便没有留意,好一会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走到近前时发现朱棣已经没有了呼吸...
回到帐中方中愈向南跪倒,哭泣着低声祷告,“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众位亲友,我终于...终于算是替你们报仇了...!”一句话说完便泣不成声...
心绪不宁思绪万千的方中愈彻夜难眠,直到东方发白才迷糊着了。感觉刚睡着就被人摇醒了,迷迷糊糊的听人说道:“三弟快醒醒...中愈,皇上殡天了...快醒醒...!”
方中愈睁开涩巴巴的眼睛,好一会才明白眼前的人是大哥岳江川。
岳江川又说了一遍,“皇上殡天了!”
“我知道了...”方中愈坐起身来,“他死的时候我在...。”
“啊?难道是你杀的...?”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