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理会民众们的求饶,大刀如同鹅毛大雪毫不留情的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毫无反抗之力的民众们被大刀砍翻砍断,被马蹄踩在地上,哀嚎声充斥了整个小巷。
抢占了先机躲进屋子里的民众们心情忐忑惶恐不安的握着顺手捡来的棍棒笤帚或是菜刀锅铲之物,在摇摇晃晃的门板后面躲着,准备趁官兵冲进来时再次抢占先机,杀他个出其不意。
但那些官兵们没有进来。
砍杀了巷子里的民众后,就怪叫着挥舞着大刀催马远去。
良久之后,大地震动消失。
门板后的民众们竖耳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探头探脑的把门打开一条缝。
入目是熟悉的面容,甚至有些还是刚才被自己的雪球砸过的乡亲邻里。
“这些天杀的狗贼!”
民众们红了眼圈。
颤抖着手把门缝拉得更大,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屋子,沉默的替这些惨遭横祸的乡亲邻里收敛尸首。
其中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妇人们低声哭泣,呜呜的声音混杂在呼啸的北风中,更添悲戚。
“我要去报官。”
“我也要去。”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官兵,哪有官兵对着百姓动手的?”
有人一拳打在身侧松软的积雪上,然后骤然起身,带着愤怒仇恨急急赶去了江州县衙。
江州县令还命人提着鸟笼,悠然自得的逗着鸟,在听到差役前来禀报的事情后,面上笑意顿收,胖乎乎圆滚滚的身体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快把人带进来,本官要细细询问。”
他神情肃重的说道,连身上的常服都没心思换下,便一刻不停的赶到前面的大厅中去。
前来报官的民众已经被其他的差役带了进来,正忐忑不安的站在厅中。
厅内没有摆放炭盆,两侧站立着的面无表情的差役让厅内的温度更低。
民众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人在哪儿呢?”
伴随着脚步声,一道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中。
民众顾不得自己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就急急忙忙的跪下身去行礼。
县令忙几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却被入手的冰凉冻得一哆嗦。
“去拿些热茶过来。”县令吩咐跟在身后的差役,又安抚眉眼间满是不安的民众,“你不要害怕,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他说完又补充,“大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再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
县令如此和蔼可亲,民众心底的不安惶恐在不知不觉间散去。
他捧着差役递过来的热茶,勉力稳住心神,一面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事情,一面缓缓陈述。
县衙厅中先是鸦雀无声,后又响起县令毫不顾及的怒骂,以及零零碎碎的其他声响。
“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怎么会,又怎么能是长宁侯的人?!”
县令神情激动,脸上的横肉也跟着颤动。
民众见县令如此,心中一块大石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他出声劝慰县令,让他不要这么激动,要好好想想办法才是,总不能让那些无辜的民众枉死。
县令连连应是:“不过这事兹事体大,对方是长宁侯的兵马,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怕无权过问..”
所以这是要不管了吗?
先前的那些都是做给他看的吗?
民众放下茶碗站起来,看着县令张了张口。
“你放心。”县令伸手握住民众的手,“就算本官无权过问,本官也一定会替你们讨个公道的。”
“那大人打算如何做?”
民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直以为县令就是最大的官了,县令什么都能过问,有天大的事只要找到县令,只要县令肯管,那就一定没有问题,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复杂。
这该怎么办呢?
“本官不能过问,自然有人能够过问。”县令道,“本官这就让人写文书层层上报,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管这件事了。你且先回去,耐心等消息吧。”
事情没有落定,民众不愿离开,但看着县令忙忙碌碌的模样,又深知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便略作停留后慢吞吞的离开了县衙。
在他走到县衙大门回头看的时候,刚巧看到差役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主簿走向县令……
那应该就是大人要找的负责写文书的人吧?
看来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人来管了。
民众搓着手回到先前的巷子。
横七竖八倒在雪地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断肢残臂也被众人细心收拣归位。
大人们垂头垮肩的立在雪地里,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童们也受了大人的情绪影响,个个蔫头耷脑神色萎靡。
看到他回来,齐刷刷抬起头看过来。
“都放心吧,县令大人会管这件事的。”他道,“乡亲邻里的尸首都收敛好了吧?送葬了吗?”
人死后总要入土为安的。
他们能做的,眼下也只剩下这些了。
“二狗他们带着人在弄呢。”有人道,“那些人..还会再来吗?”
这个谁能知道啊。
“县令大人已经知晓此事了,想来接下来会加强巡卫吧。”民众抬头望天,有雪花飘进眼睛里,“但愿那些南越的奸细不要再跑来这边了。”
他看向众人:“这些日子大家要格外注意,看好家里的孩子们,不要让他们随意出来跑动。”
那些人刚才就没有挨家挨户的把他们这些躲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