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霍如风,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霍家的将来。
想到霍家的将来,霍夫人咬住了下唇,等到再放开时,唇瓣嫣红如血。
她抬脚往廊下走,安平错愕一下,旋即收起伞跟上。
“安平,去把那些世叔世伯还有族中说得上话的人全都请过来吧。”
请他们来霍家,让他们亲眼看看霍家的将来,顺道..把牵扯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也一并清理了。
霍夫人微微扬起下颚,原本就坚毅的脸庞显得更加坚毅。
安平这次没有愣住,这一天早就在预料之中,以前一直按捺着隐忍着不动,无非是因为少爷的病情反复,如今少爷彻底好了,那些对霍家虎视眈眈,骨子里同样流淌着霍家鲜血却不怎么念亲情的亲族们,也是时候该聚在一起好好敲打敲打说道说道了。
省得他们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这次我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霍夫人缓缓说道,脚下步子却急促不停。
哪些人对霍家忠心耿耿,哪些人面上慈善和蔼,内心却巴不得她的如风早早殒命,好逼迫她这个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的妇人交出霍家的掌家权,哪些人在她受难时悄然伸出了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哪些人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背过身去落井下石..这些年,她可一刻都没敢闲着,全都查了个清楚,就等着今日呢。
“夫人,这样..不好吧?”安平道,语气迟疑,“婢子不是为那些人求情,只是少爷..少爷他才大病初愈,短时间内想要接管霍家也不是件易事,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和那些人撕破脸,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会不会对少爷不利?”
霍夫人猛地停下。
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刺耳的声音。
“他们敢?!”
安平被霍夫人此刻的气势所慑,缩了缩脖子,他们敢不敢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狗急会跳墙,兔急会咬人...
似是过了很久又似是只过了一瞬,霍夫人平复了陡然纷乱的心绪,道:“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先按兵不动吧,等回头找了如风商量再说。”
“这..”安平咬唇,“夫人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想少爷知道这些阴暗的东西吗?”
霍夫人闻言噗嗤笑了:“我现在也不想啊,可世事又不是我不想就能不做的。如风早晚会接管霍家,那些阴暗下作的事情,他也早晚会看到听到,甚至还会自己动手去做。我告诉他,主动把那些事情摆在他的面前,总好比将来别人用鲜血告诉他来得要好。”
想来也是,安平点点头,抱着伞跟着霍夫人一道继续向前。
……
阳光慵懒晒在窗棂上,透过新换的窗纱,在厅中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一片又一片斑驳的影子。
伙计拿着抹布靠在柜上,微微侧头问抱着猫拨着算珠的老板:“他这样得有半个月了吧?”不等老板回答,他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好像不止半个月..老大是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老大走之前,宋公子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些人,也没人敢上去问,敢去问的人,又偏偏对这些漠不关心...
真是愁人啊。
伙计耙了耙头发。
“别耙了,再耙下去,你就要头秃了。”
夏常睨了一眼伙计仍旧搁在头顶的手。
短胖的手指指缝间夹了好几根头发。
伙计闻言忙把手拿下来看,一看到还挂在指缝里的头发,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嗷嗷大叫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要秃头了老大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应该去买个帽子戴上遮住?”
文珠刚掀开新换不久的帘子就看到了在厅中来回转圈的伙计,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出了声。
“宋楠哥,你这是在嚎什么呢?我在院子里都听见了..胖厨姨说你是看到老鼠在害怕。”
宋楠闻言跳得更高:“我呸!我堂堂七尺男儿,会怕老鼠?”
“七尺男儿..你确定?”
夏常肆无忌惮的将伙计从头看到脚。
伙计忙闪身避开他的视线,底气略有不足:“六..六尺总行了吧?”然后又垂眸打量自己嘟囔,“不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吗?至于吗?”
老板抬起下巴哼声,意味不言自明。
一旁的文珠忙笑着安抚伙计:“宋楠哥,其实也没有啦,你就是七尺男儿,是夏大哥太高了。”
这话听着舒坦,伙计露出笑容,“还是文珠姑娘说话中听。”他跑过去,眼珠滴溜溜转着看了看四周,然后从袖袋里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塞进文珠的手心,神神秘秘道,“给,文珠姑娘,这可是我偶然得来的,连我自己都没看全呢,先拿给你看。”
文珠作势要拿出来看,却被伙计拦住。
“文珠姑娘,回屋去看,回屋去看,这里人多。”
其实人也不多,偌大的厅中只有他们四个人而已,伙计说这番话,无非就是不想让夏常看到他塞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而已。
这两个人啊,还真是像小孩子。
文珠会意一笑,将东西妥帖藏回身上,旋即抬脚上楼。
在拐角处看到宋景的背影时,脚步稍顿,下一刻又恢复如常。
夏常不知不觉间凑到伙计身后,用胳膊夹住伙计脑袋,问道:“你刚才给文珠姑娘的是什么东西?我跟你说啊,要是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教坏了文珠姑娘,回头老大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