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到处都摆满了草药或者瓶瓶罐罐,空气中也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香气。
池鱼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倚着门框道:“不知道环喜在哪儿,那崔大眼下在什么地方你总该是清楚的吧?明娘子和徐娘子正在到处找他,想来是知道了那把火是他放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和崔大应该是敌人吧?他要是落到明娘子手里,不是正好?怎么听你的意思,像是要救他?”宋景停下动作抬眼看过来。
少顷,他又低下头小声道:“放心,那把火不是崔大放的,明娘子心里也清楚。让人去找崔大,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池鱼倒抽一口凉气。
她进去救隽娘的时候查看过现场,那把火摆明了就是从崔大的屋子里烧起来的,而且沿途都泼了火油,不然不可能瞬间就吞噬了整个春风楼。
可现在宋景却说不是崔大...她当然不会怀疑宋景是在说假话,但是火不是崔大放的,又会是谁?
“李才瑾的夫人苏柔。”宋景走到池鱼面前,“说起苏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要不要把话说出来,“那个苏家..他们并不是长宁侯的远亲。或者说是,但长宁侯并不在意。”
不在意的远亲,也就没什么值得人忌惮的。
“可那两个仆妇...”
“不过是苏老爷找了人托了关系从长安买回来的两个拳脚厉害些的仆妇罢了。”宋景哼声,“也就朝阳县这些蠢人,才会对她们是长宁侯送给苏柔的嫁妆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池鱼:“……”
他说的那些蠢人里,是不是也包括了她?
“苏柔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怕嫁进李家受欺负?”
李才瑾双亲亡故又无兄弟姐妹,苏柔嫁过去,既不用侍奉公婆也不必担心婆媳关系不和,何至于在一开始就撒下弥天大谎?
难道是怕李才瑾待她不好?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嫁过去?
池鱼想不明白。
“那位李夫人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最大的靠山,根本就是个假象吧。”宋景嗤笑,眉宇间满是鄙夷不屑。
他实在是瞧不上这种狐假虎威之人,更搞笑的是,他们似乎还不知天高地厚。
居然敢一把火烧掉济南郡王苦心经营多年的春风楼...
真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与此同时的李府,老当益壮的苏老爷正坐在花厅里大发雷霆。
原本干净整洁的花厅眼下已是一片狼藉,地上除了茶水茶叶还有许多碎片,苏柔就站在那些碎片中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先前带着千娇百媚去春风楼找李才瑾,我没拦着你,毕竟他是你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确实不好。你后来又跑去栖霞观闹事,我也没说什么。可你倒好,现在居然还敢放火烧了春风楼,你当真以为你的身后有长宁侯撑腰,就可以在这朝阳县肆无忌惮了是吧?”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柔梗着脖子毫不服软。
苏老爷被她气得跳脚。
“好一个杀人偿命!那你知道你这把火下去,杀了多少人吗?你这一条命够赔吗?”苏老爷厉声问道,“还杀人偿命..我看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柔从小到大,没听过苏老爷对她说一句重话,眼下却听到苏老爷说她不知天高地厚,顿时有些不高兴。
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苏老爷背着手在花厅来回踱步,口中还喃喃这该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父亲您不往外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春风楼这把火是我放的。他们只会认为是楼中的人不慎打翻了油灯,引起了大火。这会是个意外,没有人会去揪着一个意外不放。”
苏老爷停下来狠狠瞪她:“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就当真没人知道了吗?!”说罢,他又开始来回踱步。
“您能不能安生点儿?”苏柔被他碎碎念得心烦,“林思远虽说不仗势欺人,但到底还是畏惧那些权贵的。他就算知道放火的人是我,也会看在长宁侯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那春风楼,不就是个做生意的吗?有什么可怕的?”
最可怕的就是这春风楼!
她居然还敢说有什么可怕的...
苏老爷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他拍着胸口大口呼着气,“你..你知不知道春风楼的东家是谁,你就敢放火?你以为长宁侯真的把我们当亲戚,会时时刻刻照拂我们,不论我们闯了什么祸,他都会帮衬我们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苏柔歪头看他。
苏老爷更是怒火中烧,抬手想甩苏柔一巴掌,好叫她清醒清醒,却最终还是下不去手,只得一拳猛地砸在案几上。
案几不堪重力散了架。
苏老爷的气却还是没理顺,但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平稳了许多。
“千娇百媚是我托人从长宁侯府买来的。”
长宁侯是武将出身,能在他府上当差的,就算是门房,也定得会几下拳脚。
当年苏柔说要嫁给李才瑾,他知道李才瑾的为人,又深知拦不住苏柔,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好让李才瑾以为他们苏家是长宁侯的远亲,且长宁侯对他们多有照拂。如此,李才瑾就不敢惹自己女儿不高兴,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后来李才瑾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