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阳郡,攸县。
魏霸穿着一身常服,和邓艾并肩站在刚刚泛青的麦田边。邓艾裹着一件臃肿的棉袄,腰间扎了一根绳子,一手拿着一杆当尺用的竹子,一手捏着一块土,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农。
“这里的土……土质很好,麦子长势也不错。”邓艾叹了一口气:“就是人……人少了点,如果能再招十万人来,那就更……更好了。”
魏霸扭头瞟了他一眼:“十万人,太多了吧?”
“不……不多。”邓艾一指四周的丘陵:“那里还……还有好……好多土地没……没垦呢。”
魏霸笑了起来:“我说士则老兄,你真打算做一辈子农夫?”
“无……无农不稳。”邓艾笑笑:“你说过的。”
魏霸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说过这句话。不过,你种地实在是太可惜了,也该练练兵了。我希望你今年能在练兵上看到一点成效。兵源嘛,你自己去找,附近的山里,包括豫章的山里都有不少山民,如果能给他们土地,他们会非常愿意出山定居。”
“限额多少?”邓艾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多多益善。”魏霸背着手,看着远处的天空。“洛阳之战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再从孙权头上捞一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邓艾应了一声。
“公伟。”魏霸转身向远处招了招手,站在二十余步外的陈祎快步走了过来。向魏霸和邓艾行了礼。
“公伟是天师道徒,在武陵的时候,安抚民众很有章法。”魏霸说道:“他把他安排到你这儿做主簿,由他负责招募山民。肯定能帮得上你。”
邓艾向陈祎行了礼,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陈祎,是比较早就跟着魏霸的,又和魏霸同是天师道的人,由他来帮忙,利用魏霸神将的名声招募山越出山定居,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邓艾更清楚他的兄长陈祗。陈祗虽然位居合浦船监,名声却不太好。夏侯玄、邓锖透崭盏浇恢莸闹罡鸬在不同诚都说过陈祗是衭酥类的话?
邓艾崇拜的是陈寔那样的君子,否则也不给自己改名字。对阿谀奉承的小人,他没什么好脸色。虽然知道陈祎和陈祇不一样。他却还是多少有些敬而远之的想法。
魏霸将邓艾的眼神看在眼中。却没有多说。正如他顶着舆论的压力用陈祇一样。他同样也能顶着压力用陈祎。陈祎的学问不算拔尖的,但是他在利用天师道教义安抚人心上很有经验,用他来帮忙邓艾招募山民是最合适的人选。实际上也是在关照邓艾。
不过邓艾好像不太领情。这人智商不错,情商很一般。
人无完人,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辞别了邓艾,魏霸一路北行,进入醴陵地界。靳东流带着几十个亲卫赶来迎接,一看到魏霸身后的那三千亲卫骑,靳东流就笑了。
“将军,你不怕吴王紧张得睡不着觉?”
魏霸哈哈大笑:“他睡不着觉,与我何干。你睡得着不?”
“睡得不太好。”靳东流摇摇头,“洛阳正在大战。我们却在这里种田,心痒痒啊。”
“静极思动了?”
“嗯。”
“别急,洛阳这一仗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魏霸和靳东流并肩而行。“洛阳四周虽然没什么险要地形可守,洛阳城却没那么好攻。曹睿敢留在洛阳,坚决不迁都,自然有他的倚仗。他要是真是个亡命徒,当初就不会放弃南阳。”
靳东流笑了笑。“这里面也有烈火弹的功劳。”
“我是两边都帮,就等于两边没帮。”魏霸耸耸肩:“其实,问题还不在烈火弹。三方各一百万枚,谁占便宜?还是联军占便宜。问题是丞相和陆逊能互相无保留的信任吗?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想曹睿敢死守洛阳,大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是啊,谁也不放心谁,这合作多少要打些折扣的。”靳东流沉默片刻,又道:“将军此刻大张旗鼓的到这儿来,是想约见吴王么?”
“吴王我是见不到,能见见孙登就不错了。”魏霸微微一笑:“我想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兴趣再买一些烈火弹。三方正式宣战,我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卖给魏国了,大客户少了一个,丞相又一穷二白,我只好抓好吴王这唯一的客户了。现在生意难做啊。”
靳东流忍俊不禁。吴国购买的烈火弹要从他的防区过,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吴人的怨言。汉吴联合攻魏,魏霸不仅不帮忙,还卖烈火弹给魏国,抬高价格,简直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魏霸已经从吴人头上赚取了几万金,现在还不满足,想赚更多的钱,这和吸吴人的血有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魏霸亲自来了,这个生意恐怕就不是孙权想不想做的事了,他不想做也得做。
……
孙登的想法和靳东流差不多。
魏霸率领三千亲卫骑来到桂阳的消息,孙登早就收到了。作为吴军在江南的最高将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时刻戒备,生怕魏霸突然出手捅他一刀。
不仅江南在时刻戒备,江北也一样,孙权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驻扎在鲁阳的孟达会杀入豫州,从背后捅吴军一刀。
接到魏霸会面的邀请,孙登虽然紧张,却还是派出了使者孙松。孙松是孙翊的儿子,生母徐氏,与孙登的养母徐氏出自一门,孙松也因此与孙登非常亲近。
孙松颇有其父之风,即使见到魏霸这个吴人宿敌也不卑不亢,给魏霸留下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