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次说你不在现场。”赵放生逼视着他的眼睛。
“是吗,那一定是口误。”
“为什么要撞她,你明知道她比我的命更重要。”赵放生突然暴喝一声,双目尽赤。
杨稀音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只是一个意外。”他涕泪横流:“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她是云韭的母亲,我敬她讨她的欢心还来不及。”
“是李沐恩,还是黑伯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都不是。他们不希望你因为她,而丧失斗志,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害她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来我要对付的是哑巴。可是那天清晨天还没亮,婉君穿着聋老头的棉大衣赶到苗圃。我坐在车里,当时雾特别大,当我发现那个人其实是婉君的时候,我知道坏了,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可是那个肇事司机瞎了眼啊,居然没看清楚,就直挺挺地撞了上去。我立刻抱着她去了医院。”
赵放生想象着当时的情形,不禁低低地惨叫了一声,他的婉君,心心念念的婉君。
他伏在椅背上,心中大恸,好半天才缓过劲还,哑着嗓子问道:“是谁,让你去害他老公的?”
“我是猪油蒙了心。我看你一直孤苦,就想着让你和婉君早日团聚。可是那个聋老头挡在中间。”
“所以你就要除了他?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你的胆子是太大了。”一直以来,赵放生都错怪了李沐恩和黑伯,黑伯甚至不惜以生命相抵,赵放生不禁有深深的悔意。
“是的,我错了。”杨稀音泪如雨下,捶着自己的脑袋:“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太聪明,却无仁爱之心,大都命不久矣。”
杨稀音跪着爬了过去:“这次是个意外,如果当时没有出差子,这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圆了。还有我,还有云韭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是多幸福的一家子?”
“还在胡说,云韭并没有怀孕。”赵总说的掷地有声。
杨稀音从手机里调出了云韭的孕检报告,递给他看。
赵放生哈哈大笑起来,竟然笑出泪来:“我真是佩服你的定力和缜密。这样的东西,对于一个电脑高手来说,伪造起来是分分钟的事情吧?你那么轻易地就改了车祸现场的视频,这种图片更是不值一提吧。”
杨稀音的脸色一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不要自作多情了,如果她知道她的母亲是你安排人撞的呢?”
杨稀音萎坐于地,哀求道:“求你,只要你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她当然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你是真心爱她,不想她有朝一日心碎,今日就饮了这杯吧。”赵放生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露出一个墙洞,里面有个小酒壶,还有一只小酒杯。
赵放生上前亲自斟满。
杨稀音惊的一下子双脚跳了起来:“不,这不公平。”
“嘘,我没有教过你吗?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要维持体面。这才是上等人。”赵放生凄然一笑:“来,你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杨稀音擦了一把眼泪,直直地看着他,赵放生缓缓地道:“天道循环,也许这就是命。三十年前,有个年轻人天涯逃亡,因为有人说他偷了三足鼎,那是他师傅的祖传之宝。”
“三足鼎?是朝阳工地上挖出来的那个吗?”
赵放生的眼神飘忽地看向岩壁上挂着的壁灯,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等他终于回到故乡,却吃了一场官司,那年他走后,师傅家遭了火,师傅死了,小师妹不见踪影。
乡亲们都在怀疑他,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他被放了出来。三十年后,他终于再见到小师妹,二鬓苍苍却对他避之不及。
别人没有证据证明他放的火,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放。这个杀师之名便牢牢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包括他的小师妹,杀父之仇让一对昔日的情侣形同陌路。她潦草地一生,他的心里不知有多苦。
只有他知道这是被冤枉的。小师妹到死也没能相信他,原谅他。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去选择爱上小师妹,如果不能给她幸福的人生,何必害了她呢?”
“我可以给云韭幸福的人生,这事只要你不说就成。”杨稀音赶忙道。
“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头顶三尺有神明,没有什么可以瞒天过海。即便云韭爱你,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竟然就是杀她母亲的人,又如何面对你?”
“她不会知道的。”他一直为那晚的事,对云韭深深抱歉,但是此刻,却又庆幸有了那一晚。
“天道循环,我不会放任。必须要从你这里截断。云韭越是爱你将来会越是悲苦。我不能眼睁睁铸此大错。”
杨稀音惨笑一声:“如果云韭并不爱我,是不是我就可以有一条生路了?”
“杀人偿命,这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你根本就是以此为借口,要除去我。你一直认为我是李沐恩和黑伯的人。”
“因为你,我差一点误会了李沐恩与黑伯,这个账我可以不算,可是有些错必须要用命偿。你不要怨我。”赵放生垂首。
“为什么不可以放我一马?你说过你会回林溪,我也可以藏匿于江湖。”
“体面一点吧,象一个真正的绅士。喝吧,喝下了,这个秘密就不会被泄露了,云韭也不会选择悲苦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