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一位侍应生捧着托盘游走于餐桌过道,一时不慎,手捧的托盘滑手,托盘上的白开水洒落,溅到了一位男士的衬衫,侍应生忙不迭赔礼道歉。
餐厅经理即刻上前了解情况,以及诚恳致歉,如此大张旗鼓,瞬间,吸引了餐厅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尽管男士有心大事化小,可也为时已晚了,男士抬手,挥退了态度殷勤的餐厅经理和侍应生,眸光杳邃,与花容失色的赵亦菲,隔空四目相望,孟紫怡从旁看得心口怦怦乱跳,却见黄志轩绷着脸,抬脚,走向赵亦菲那桌,然后,于赵亦菲对面落座。
“志…志轩,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亦菲杏眸含泪,惊视着眼前眉宇肃穆的黄志轩,不待黄志轩开腔,赵亦菲认命地闭了闭眼,泪水涟涟,呢喃,“这是不是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与白妍一战,即便我大获全胜,也终究在劫难逃,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黄志轩黑眸幽邃,瞩视了泪水蜿蜒的赵亦菲片晌,伸过青筋隆结的大手,握住她细白柔软的小手,温温然,笑语,“无缘无故去民政局做啥?”
闻言,赵亦菲蓦地睁眼,黄志轩温润如玉的笑脸,隔着水雾,随即,映入眼帘,半晌,赵亦菲瞳仁汪漾,磕磕巴巴,道,“离…离…婚啊。”
黄志轩轻笑,伸长胳膊,摸了摸赵亦菲的脸,“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离婚?”
话落,赵亦菲顿时心藏暗涌,哽咽无语,许久,她泪眼婆娑,问,“志轩,你不怪我吗?我骗了你,果果她……”
“果果是我和你的女儿,无论她身体里流着谁的血,她都是我们的女儿。”黄志轩话音坚定地回,随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亦菲,其实,八年前,你告知我,你怀孕了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心知肚明,果果不是我的血脉。”
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刹那,震得赵亦菲目怔口呆,大脑旋即一片空白,与此同时,黄志轩深醇平静的话腔继续传来,“然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我,八年前,你待我一心一意,而我却狼心狗肺地利用了你。亦菲,有一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和我妈,我读高中那年,陈思思惟恐我和我爸过于亲近,于是,口蜜腹剑,怂恿我爸送我出国念高中。可是,我到了国外不适应,还大病了一场,医生说我以后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尽管早有此猜测,可赵亦菲亲耳听闻,依旧不啻惊雷,兼且,心痛不已,“志轩,怎么会这样?”抽噎几许,赵亦菲回想起多年来黄志轩对果果的好,真真正正视如己出,从而,掩面而泣,“可是,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对我和果果这么好啊?尤其是果果,你对她近乎无微不至。”
“一开始,当然有些意难平,奈何,我舍不得你,爱栖心头,所以,哪怕爱屋及乌,我也得接受你的孩子,更遑论,我根本没有资格怪你。但是,后来,我陪着你产检,看着果果在你的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久而久之,我当真觉得她就是我们俩的孩子。直到果果出生,护士把她交到我怀里,她黑珍珠般的眼睛骨碌碌地瞅着我,一瞬间,我热泪盈眶。亦菲,我这一生注定了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谢谢你给了我果果,让我可以不留遗憾地当一回父亲。曾经,是我的错,只是,当时的我被继承人的位置冲昏了头脑,甚至很长一段日子,都不知道反省,直到上次凯东集团狙击我们黄氏集团,我又一次厚颜无耻地央求你去找他,事后,你再一次为他牵肠挂肚,兼且,茶饭不思了很久,我才真正顿悟前非,我又没有儿子,我那么紧张继承人的位置做什么?什么继承人啊,掌舵人啊,哪有你重要,亦菲,答应我,今生今世,你可以把他藏在心里,但是,请你永远不要离开我。”黄志轩握紧赵亦菲的手,情真意切,剖白。
赵亦菲感戴莫名,眼泪溃不成军,长久以来的心结终于打开,她素手搭于与黄志轩交握的手,两人深情对望,“志轩,我去找靖扬的那晚,我和他什么都没做的,我只是跟他坦白了果果的身世,不过,你放心,靖扬答应过我,不会和我抢果果的。想必你早已洞悉我最近经常带果果去见靖扬,但是,我没有其他意思的,我很清楚我和靖扬的那段感情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他毕竟是果果的生父,我不能剥夺果果与他相处的时光。志轩,明天妈做完手术后,很快就能醒了,我们重新开始吧,一家人和和乐乐过日子,就像我们许多年前憧憬的那样。”
“嗯,比翼双飞,故剑情深。”黄志轩星眸噙泪,抚今怀昔。
一行人从餐厅出来后,黄志轩开车,副驾驶的赵亦菲全程握紧黄志轩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孟紫怡坐在后排,眉眼弯弯,笑望着前排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真心为其二人的冰释前嫌而感到高兴,同时,感怀自身,笑中有泪,靖扬,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可有挂念我?
轿车抵达金柏公寓6号单元楼前,孟紫怡与前排的黄志轩和赵亦菲挥手道别后,推门下车,不曾想,赵亦菲也跟着下车了,她款步姗姗,走到孟紫怡跟前,双手握紧孟紫怡的手,秋水摇滟,忠告,“紫怡,将来若有可能,务必多给自己心爱的人再多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