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幻境中的少年好似也在盘算剑匣的事情。他只身枯坐在山巅,面前一具白玉剑匣虚浮着,头顶如皓月高悬的六角经台洒下湛湛清光,如丝般缠绕在剑匣上,好似双缠绵的手,在不断抚摸摩挲着白玉剑匣。
那少年面对着剑匣吐纳,玉石中的云气似乎被他的呼吸扯动,一道晶莹的玉光从剑匣上溢出来,顺着少年的鼻孔吸入,再由唇间吐出。
一整夜都是如此,直到卯时天明,倒叫俞和好生失望。
今i本来是宗华真人赐他不用早课,可俞和还是披衣出门,往藏经院去了,他打不定主意,倒要找师尊云峰真人询问。
云峰真人见俞和来早课,却也没什么诧异,众弟子诵了经,用过早饭,还未等俞和开口,云峰真人便皱着眉对他说道:“俞和,你随我来后苑。”
俞和一愣,也不敢多问,低头跟在云峰真人身后,转出主殿到了后苑,云峰真人自找了个石凳坐下,两眼直直的看着俞和。
“你可有什么事情找我?一早上诵经心神不宁,气息散乱,这打熬心xing的功夫都哪里去了!”
俞和听云峰真人语气不善,连忙作揖请罪:“师尊恕罪,弟子确有一事烦扰,求请师尊解惑。”
“说罢!”云峰真人鼻子里一哼。
俞和连忙从玉牌里取出白玉剑匣,双手捧到云峰真人面前。
云峰真人一看这剑匣,紧绷的脸上才稍微松弛,伸手在白玉剑匣上一抚而过,开口道:“你从哪儿得来此物?”
俞和一五一十的将谢年生送来礼物的事情说了,云峰真人嘴角一撇,回道:“通辰道宗的谢年生?听说倒是个心高气傲的小辈。那通辰道宗也不知怎么,掌门真人在外谦逊得很,可其他弟子个个倨傲。他这番做派,看来是存心要与你结交。什么不敢居功,一派胡言!通辰道宗的人说他们的弟子在牡山坳与尸妖拼死争斗,那吴华险些身死道消,谢年生也留了暗伤,这才侥幸让你斩了尸妖。他们宗门倒要占去那窍穴西北方圆十里的地界,修建别院。”
“呃?”俞和闻言,满脸错愕。
“你倒是天真懵懂,哪识得人心叵测!”云峰真人满脸愤懑,“收了别人一点礼物,就觉得家人厚德高义了?”
“弟子不敢。”俞和忙不迭低头认错。
“不过这剑匣倒也勉强入眼,可惜还是个器胚,你需花不少功夫去祭炼。”
“弟子求师尊指点。”
“知道你昨天急匆匆的跑来,将那些炼制剑匣的经卷翻了个乱七八糟,你且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剑匣?”
俞和脸上一红,小声回道:“弟子举棋不定,昨i草草看过,觉得乾元归一真鞘、两仪炁罡灭魔剑匣、天寰神雷剑匣和五行镇灵剑室都甚合心意,却不知道炼哪一种更好,求师尊教我。”
云峰真人听了俞和所说,脸上筋肉抽动,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俞和道:“你这痴儿!那乾元归一真鞘、两仪炁罡灭魔剑匣、天寰神雷剑匣和五行镇灵剑室都是绝顶的剑匣法器,我罗霄剑门上下,当代无一人能炼成这四种剑匣,门中只有前辈剑仙坐化后,留下了一具次品两仪炁罡灭魔剑匣和一具残破的乾元归一真鞘,那都是前辈高人倾尽数百年光yin祭炼而成的,你这孩子好高骛远,有了一具云髓琼玉的器胚,就以为万事俱备了?”
俞和一听,登时仿佛被一桶冷水当头罩下,他瞪大了双眼,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你莫要以为我是菲薄于你。先说这乾元归一真鞘,其根基是一道天地浩然之气,这浩然之气最是无形无定,有相传可于某个特定的时机,自极北冰原之地的九霄之上采得;有相传当炼气士九转丹成,玄珠入腹,肉身霞举,仙関大开之时可采得;更有相传当盖世大儒辞世,天光大放,众妙之门现世,接引圣灵之时可采得。凡这些种种传言,无一不是需要大机缘的,可遇而不可求,你以为这天地浩然之气唾手可得?再者这乾元归一真鞘若要显出威能,至少要纳入千柄阳刚之xing的灵剑,倒去哪里找来?”
“再说这两仪炁罡灭魔剑匣,虽说是剑匣,可其实就是两仪灭魔大阵的阵盘。两仪之气分三六九等,那yin阳、乾坤二种,才属上品,可你要寻到内蕴yin阳、乾坤二炁,彼此xing子相反,又能融通合璧的成套飞剑做阵眼,只怕并不比寻那天地浩然之气简单。i月、真坎离、生灭两仪属中品,如今你踏遍神州,鸿运齐天,或可凑到三五套,但其中i月两仪剑困敌是有奇效,可攻伐却也平平,真坎离和生灭两仪剑大都是血炼之物,不一小心就要反噬己身,坠入魔道万劫不复。虽说你那水火双剑虽也是两仪之属,但只是小坎离两仪,下下品而已。而且这两仪炁罡灭魔剑匣,即使只求下品小成,也至少须纳入两仪飞剑十二对。”
“天寰神雷剑匣和五行镇灵剑室比前二种更要艰难,罗霄剑门中从未听说有人炼成过,天寰神雷剑匣的太阳、少阳、太yin、少yin四象神雷,那威力是绝大的,可七十二道符箓一道比一道玄奥,即便费劲心力将符箓和阵法一一打入器胚,那七七四十九天吸收雷力,可是要将器胚携入九霄,任那九霄天雷不停的轰击,自身危险不说,器胚稍有不慎,就会被天雷击碎,落得个前功尽弃。门内群仙列传你没看过么?十一代太一院掌院耗费毕生心血,采九州奇珍灵材,先后制成了三具天寰神雷剑匣的器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