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穹被白景天拖出加涅庄园的那一刻,他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只要能和白木天坐下来好好谈谈,误会肯定能解开。
但是吴穹回头时,他看到的只有一个绝情到孤冷的背影。
白木天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甚至连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他只是走回那间镶满金箔的会客室,然后端起那支用天然水晶打磨出来的高脚杯。
难道,白木天一生所求,真的只是虚无缥缈的纸醉金迷吗?
这个问题,吴穹一想就是三年。
三年来,白景天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白景天的病情恶化得比预计的要快很多。
从华沙医科大学毕业后,吴穹回国行医。他一直很喜欢显微外科,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能够主刀断指再接手术。
为了照顾白景天,吴穹把白景天和白坤都接到了家里。白景天的关节开始严重变形,他每天都要靠大量的止痛药才能缓解扭曲关节带来的疼痛。
白坤渐渐变得懂事起来,吴穹不在家的时候,都是白坤照顾白景天。
有时候,吴穹总觉得老天对每个人都不公平。白景天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可是上天却给了白景天一套有缺陷的基因。白景天还不满五十岁,他的生命却已经进入倒计时。
反过来,白木天在加涅庄园里沉迷了足足三年时间。短短三年时间,白木天把行者组织的所有权利全部收归到他一个人手上。
白木天的确带领行者组织开始了一些科研试验,但是实验进程并没有众人估期望那么好。反倒是他奢侈无度的生活方式,屡次登上八卦新闻版面。
最令吴穹痛心的是,三年来白木天对他哥哥的病情不闻不问,对他收养的白坤同样不闻不问。白木天真的做到了断绝关系,一连三年没有和白景天打过一次电话。
晚上八点,吴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刚一进门他看见白坤朝他跑过来说:“吴叔叔,我爸爸今天尿血了。”
“你说什么?!”吴穹满身疲惫瞬间被吓跑!“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白坤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想打电话给你,可是爸爸说你上班忙,让我不要打扰你。”
“这种时候你要快点叫救护车啊!”吴穹急忙跑进卧室里查看情况。
白景天的情况很差,他面色发灰,躺在床上的样子非常痛苦。
吴穹当即打了急救电话,匆匆忙忙把白景天送到医院去做检查。
晚上十点,所有检查结果都指向了非常不好的方向。吴穹看着满屏幕上上下下的小箭头,白景天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肾脏了。
“小吴啊。”肾内科的值班医生看着白景天的检验报告说:“现在唯一能用的治疗方法,可能只有切除脾脏了。如果把脾脏切了,患者的免疫功能会受到一定的抑制。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延缓病情,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天,白景天接受了脾脏切除手术。
又过了一周,白景天勉强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来。
白景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弱得连抬个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白景天耗干全身力气才对吴穹说了一句话:“吴穹,把风小娲找来。”
吴穹依言找来了院长,那天晚上院长在病房里单独陪了白景天一夜。
吴穹以为白景天单纯只是想和院长道个别,没想到三天后院长又找来了一个人!
吴穹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医院里的白木天。经过这么多事情,吴穹对白木天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他终于看清楚白木天的真实面目,那个虚伪贪婪到让人恶心的真实面目。
“你是来收遗产的吗?”吴穹冷眼看着白木天问。
白木天没有接吴穹的话,他绕开吴穹直接走到病床前。
白景天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体较前几天恢复了一些,但还是非常虚弱。白景天看着站在床边的弟弟,好似之前所有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温柔地笑着,轻轻唤一声:“来啦?”
“嗯!”白木天僵硬地回了一声。
白景天又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树洞,我昨天去过。梨花开了,漫山遍野都是白花。”
白木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还是僵硬地应了一声:“嗯!”
白景天笑了,笑得特别灿烂。“小娲已经给我找了律师,你给小坤的钱还在小坤账上。我账上的钱律师会帮我转给你的。”
白木天站在床边,像跟木头一样。他又僵硬地应了一声:“嗯!”
白景天疲惫地闭上眼睛,他嘴角含着笑,特别温柔的笑。“小坤,你带走吧。”
“我才不跟他走!”白坤一声叫起来!白坤已经有七岁,他眉宇间的英气较三年前有凝聚了几分。“你是我爸爸,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坏人?!”
白景天很累,累到睁不开眼睛。他小声说着:“小坤,我不是你爸爸,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走吧。”
白坤哭了,哭得特别伤心。他用卑微到让人心疼的声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是不是坏人?因为我是坏人的儿子,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白景天突然被这句话惊得睁开了眼睛,难道白坤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白坤没有等到任何答案,他只是看到了白景天惊骇的眼神。白坤的哭声绝望到了极点,白景天的眼神分明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