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穹在马来西亚逍遥了半个月。每天被昔日好友灌几碗心灵鸡汤,再是想不通的人生百态,他也硬生生逼着自己想开了。
人各有命,这是天意。白木天选择残害兄长,那终究是白木天自己家的家事,吴穹看不顺眼却也左右不得。
白景天原本是想申请安乐死的,可是他的病情恶化得太快了,他都不用自己寻死,死神就会主动来找他。白景天被转到临终关怀疗养院,吴穹每周都会去看望三次。
吴穹眼睁睁看着白景天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又过了半年,白景天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吴穹坐在病床前回忆道:“以前我不是特别爱吃梨,但是吃过白大哥种的梨以后我每天都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后来梨园毁了,我基本就没怎么吃过梨了。”
白景天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吴穹说话。
吴穹越想越难过,他问白景天:“白大哥,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白景天用虚弱的声音开口说:“以前的朋友都来看过我了,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谢谢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
吴穹挤出一个微笑,“在波兰的时候都是白大哥照顾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好最无私的一个。你对谁都好,可能是你把好运气都留给别人,所以你自己的运气全用光了。”
吴穹看了看白景天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心跳和血压都开始往越来越不规律的方向波动。
白景天变得很容易疲倦,他只随便和吴穹说几句话,然后又睡了过去。
吴穹知道白景天心里还挂着几个特别重要的人,趁白景天睡着的时候,吴穹赶紧出去挨个通知所有人明天早上来疗养院一趟。
第二天一早,吴家三姐白素天最先带着丈夫和孩子赶到疗养院来。
白景天刚睡醒,他睁眼就看见一双刚上中学的小侄子和小侄女。白景天身上虽然很难受,但他心里很高兴。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每天都在长高长大,家族血脉便能由他们传承下去。
吃过早餐,疗养院里突然来了一个超级拉风的人!
吴穹第一次见人穿着火红的嫁衣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看上去像是个逃婚的新娘,或者是跑错结婚地方的二傻媳妇。
不仅是吴穹被吓到,整个疗养院里所有人,但凡见到这身装扮的都被吓得主动让路,然后大家愣在原地目送二傻媳妇跑进住院部大楼里去。
见到病房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新娘子,白景天稍有迷离的眼睛突然间就圆润起来!他心里又惊又喜,轻轻唤过一声:“小娲?”
院长带着一声艳红走进病房,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顿时多了许多生动。院长坐在床边,像是在说极为平常的事情:“前天我刚从乌拉圭回来,乌拉圭这几天热死了,回来以后我差点被冷死在机场。”
白景天被院长几句话逗得笑起来,院长也跟着笑,两人就这般有说有笑,完全不在乎今夕何夕。
大约过了十分钟,仓促间又来了四个人。白木天终于没有穿他那身孔雀开屏一样的土豪装,他和艾思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进病房。因为走得太急,白木天和艾思尘都跑得气喘吁吁的。
白景天眼前又是一亮,他的视线立刻锁定到白坤身上,那是他日思夜想了半年之久的孩子。半年来白坤音讯全无,或许是白坤无法释怀白景天对他的无情,所以他一直没有和白景天通过一次电话。
“小坤?”白景天虚弱地唤了一声。
可是白景天这一声叫出去后白坤没有半点反应。白景天仔细往白坤木讷的脸上看去,白坤的脸色同样灰白一片,看起来白坤病得比白景天还要重似的。
半年不见,白坤瘦得不成人形。原本虎头虎脑的孩子不知哪去了,如今站在病房里的只剩一个木讷到对外界毫无感知的白坤。
“小坤?!”白景天感觉事情不对劲,白坤好像是被精怪吸走了魂魄一样。他呆呆的,不会哭也不会笑,眼睛也不知是盯着什么地方发呆。
白木天站在白坤身后小声说:“你大伯叫你,你过去跟大伯打个招呼。”
白坤没有反应,他还是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他面黄肌瘦的脸颊上嵌着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睛,若非他还会站立还会呼吸,众人甚至觉得他已经死了。
“小坤?!”白景天心急起来,他的孩子,他从襁褓里一点点拉扯大的孩子,为什么半年不见他的孩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傲天?”吴穹也察觉出异样,他站在旁边跟着唤了一声。
白坤还是没有反应,他只是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不会哭,也不会笑。
“白痴!大伯叫你你没听见吗?!”白坤身后跟着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白宇还被艾思尘抱着怀里,正好他所在的位置比白坤高出一截,借着这个高度,白宇朝白坤后背狠狠踢了一脚!
白坤被白宇踢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这回他终于找回些许意识。白坤抬眼看着白景天,他的眼里有委屈,有苦楚,更有恨意。
白坤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一口鲜血突然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小坤!!!”白景天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想爬起来护住白坤,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身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坤瘦小的身子滑落到地上,继续吐两口血后便没了动静。
病房里顿时乱做一团,白木天催着艾思尘说:“快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