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老爷,姓朱,长得珠圆玉滑的。
好整以暇地斜倚在了太师椅上,一身靛蓝色的杭绸圆领直裰的袍服,嘴边两道八字胡随着腮帮子,一翘一翘的,好不喜感。
闻小舅子此言,心底一阵腹诽: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被你喜欢上?
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免呼吸微窒。
美,确实是美,美人妖且丽,清纯和妩媚都融在这个娇躯之内,那俊眉修目之间透露出来的万种风情,已是让人妙绝。
不过才小小年纪便已出落得如此得倾城之姿,难怪能蛊惑得年少轻狂的小舅子为之心动,就算是自己这把年纪的男人也难以把持。
林小少爷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弗陵出现于此的原因,无非就是弗陵之前跟他说的那番话,但在他的润色下,更加地催人泪下。
县令夫人目光微拧,声音带着冷嘲热讽:“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我们家家世清白,可不收这样的女孩子。”
林小少爷瞬间使出自己的撒泼大法,“可我都喜欢很喜欢怎么办?我这辈子就非和颐不可了,我不管,什么破规矩。我就是要娶她,这世间就再没有比和颐还要更好的女孩子了。你要不同意,我就带她回咱老家去,我干脆就入赘她们家。”
弗陵:“......”
这件事要是被老和知道,怕是得气死。
他可劲地哭,两只眼睛都跟核桃似的,还抽抽泣泣的,好像不同意他下一瞬就会断气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连带着县令夫人也没了辙。
县令老爷语气嗫喏地问了一句,道:“你看小舅子哭得这么厉害,要不,就让两小年轻试试?也免得......”
男人大权旁落。
“试什么试,乱七八糟的人也想进我们林家的门?”
县令老爷小心翼翼地陪衬着,歉声连连,又看向弗陵道。
“这位姑娘,我看你也像是好人家出来的,应该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违背世俗lún_lǐ的问题。我劝你,还是回家去好了,你家里人难道就不担心你?”
“她要是回去就会被她父亲拉去成亲了。”
林小少爷一只手还拉着自家姐姐,另一只手已经拽紧了弗陵的小臂,这下是真的急得哭了。
县令夫人冷哂出声,“好人家的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秦楼楚馆里钻出来的狐媚子,勾引我弟弟还不算,如今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得倒美。”
弗陵嘴角的弧度微微敛了上去,心底寻思着老和要是听到这么一个人诬蔑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县令夫人眉心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快快给我远离我弟,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我瞧见。”
弗陵此生被人这般谩骂,心底也不平地厉害,可对方说得言辞凿凿,句句在理,她没法反驳。
她的确是其心不轨,她是狐狸精没错。
弗陵只能轻笑着,雾蓝的瞳孔内柔意一如既往,像是初春里融了冰的潺潺溪流。
“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
县令夫人愣是没能听得懂。
县令老爷从旁戳了戳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再咄咄逼人了。
弗陵语气依旧和缓,“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和和气气的,就算受了再大的不平都要一笑置之,他说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露半丝破绽,这样别人才会毫不设防地信任他们,所以说,温柔的人是最可怕的。
所以,和常年教养她要温吞无害,她过去是鄙夷的。
易仲琛是他的学生,言传身教不免也受了他的几分影响,但不同的地方在,看似温文儒雅的表面,一旦侵犯到他的领域了,他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教育他们。
“虽然被说教了,在世俗眼底,我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你们不接受我也可以理解。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将我训诫了一顿,用这样刻薄的言语中伤别人,未免就有些太过......”
市井泼妇才会做这样的行为,但她敛下了嘴角边的呼之欲出。
这下县令夫人好像有些似懂非懂。
“你个下贱的胚子......”
县令老爷倏地面色恼然,不适地皱起眉心,拧了又拧。
“在孩子面前不要总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你看三闺女都被你教成什么了,有样学样。”
县令老爷很少当面这样直言自家夫人的不是,不过是今儿瞧见这姑娘不卑不亢的,态度虽然如冷傲如霜,但这周身的气度还真是非同凡响。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说话间,语气好不平和,却是让县令夫人狐疑良多,这一下子看着弗陵越发地不善了起来。
反正都被讨厌了,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弗陵也不在意,回朱县令的话,“回老爷,我父亲叫和常年。”
她声音软糯,甜丝丝的,县令老爷听得胸腔一阵舒畅,特别的是那三个字“回老爷”。
可下一瞬,整个身子也陡然震了一震,猝然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和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走下太师椅,走到弗陵面前,两只眼睛里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真是丑得让弗陵有些后怕,可对方一只手又像是要伸上来,钳住自己的细腕。
和常年,不仅仅是琅华郡主的丈夫,更是那易仲琛的恩师。
那眼下这个,岂不是琅华郡主的女儿?
他追问,“你母亲是不是琅华郡主?”
弗